石岩磊/顺其自然就是天命
顺其自然就是天命
文/石岩磊
孔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我今年已五十有二，可仍不知何为“天命”，回想倥偬的前半生，恰似乘舟渡河，倏忽间已至江心，往昔飘渺成隔岸烟火，依稀为淡淡的雾霭，没有了跌宕起伏的激情燃烧，没有了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徒留水天一色的苍白与平淡，遥望彼岸渐行渐近的风景，也便少了天马行空的希冀，只是平添世事如烟的惆怅。
或许，冥冥之中人们的命运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正如孔子的弟子子夏所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有的人拼命要做人上人，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有的人锱铢必较敛财无数，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千金散尽难复来；有的人一心要成名立万，然而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次口无遮拦便被打回了原形。人生轨迹好像画圆一般，出发的起点与落脚的终点最后相差无几，人们仿佛总是摆脱不了宿命的束缚，难道我们曾经的努力、曾经的付出都是徒劳的吗？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金榜题名还是改变了众多学子的命运，农村娃进城读了大学，从此不会再重蹈父辈地里刨食的艰难生活。我出生在半工半农的家庭，如果不是凭借考学走出家门，很可能顶替父亲当了一名工人，或者跟随母亲在家务农，兴许也能过上安逸的小日子，但绝不会有走南闯北的阅历，不会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眼界，不会有可资回味的峥嵘岁月。虽然退休后仍为一布衣，可脚下磨出的硬茧足以笑傲所有的小鲜肉，走过才知路险，趟过才知水浅，不拼搏安能无憾？
我忽然明白了原来“而立”与“不惑”就是“天命”，年青时的踌躇满志虽显得幼稚可笑，但那却是那个时期荷尔蒙激荡出的勃勃生机，胸中“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即使有些妄自尊大自不量力，可为日后的成家立业打下了根基，也为“稍”谙世事时的沉稳埋下了伏笔。正是在坎坷中明白了天命不可违，知晓了人不一定能胜天，所以懂得了敬畏与收敛，懂得了有所为有所不为，不会再给欲念添柴加油，而是慢慢松开油门让生命缓缓滑行。
人生如梦，转眼间我已年过半百，深深体会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意蕴，不会再为富贵声名打工，不会再悲喜于他人的眼光，过好自己的每一天，让时光在指尖留痕，叫过往不再蒙尘，将所有的熙攘之声切碎撒入沟渠，用每滴朝露、每抹晚霞浇灌花草，不负如来不负天。我便恍然大悟，“耳顺”与“从心所欲，不逾矩”也是天命呀，不违背天道运行之理，不期盼与年龄不符的奢望，不愤愤不平于所谓的待遇不公，便能逍遥洒脱颐养天年了。
看来，立志是理所应当，不惑是水到渠成，耳顺是迫不得已，不逾矩是大势所趋，一切顺其自然即是天命呀。佛语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孩童时就该鼓起腮帮吹出奇幻的彩泡，年轻力壮时便应炸裂出耀眼的闪电，及至垂垂老矣时即应在坦然安详里细数星斗，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披荆斩棘的无畏，不过是大起大落的无伤，不过是笑傲江湖的无悔，命运也便不是天定的玩偶，而是自己手里盘玩的菩提子了。
2020.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