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老太太

我在丰台的家住了十多年了。这是九层的楼房。这的电梯只在七层和九层停。所以七层，九层都有很长的通道。去九层，八层，六层，五层的住户都会在九层和七层下电梯或往上爬一层，或往下走几层。

天气不好的时候，七层，九层楼道的长廊里，就会有遛弯的，遛狗的，还有聊天的，楼道里热闹极了。卫生也差急了，狗屎狗尿的满地都是，住户给物业打电话，物业也管不过来。养狗人的素质太差。

九层的楼道里经常有一位眼睛基本看不见的老太太，不管天气好与坏，只要女婿出去打球或玩，都会让老太太到楼道里呆着。老太太拄着拐杖在楼道里来回一圈圈转，累了就做在楼梯的台阶上歇一会儿。有时候都一点了还不回家。

楼道总有坐电梯的上楼或下楼，老太太总会问出去呀？回来了？和她认识的就回答一句，有的还问她:都一点了还不回家吃饭？她说:女婿还没回来，进不了家。不熟悉会看她一眼，知道她眼睛不好，也应付地回应:嗯。

老太太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别人什么表情她看不见。与人打招呼的热情没有受到影响。老头活着的时候，虽然腿脚不好，但也骑三轮车带老太太出去遛个弯，买个菜。老头去世以后，老太太就再也没有去外边遛弯了。

老头本来身体不好，加上被她缺心眼的闺女气的突然就死了。老太太的女儿二十五.六岁。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就在家啃老。一直不上班。闺着没有老去楼下市场卖馒头的摊位玩。买馒头的男人三十多岁。自己又蒸馒头，又卖馒头，有时候还去工地送馒头。慢的不可开交。老太太女儿老去买馒头，看他忙，就帮他装装馒头，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有时候还给老太太家送点馒头。每天吃馒头，都是老太太的女儿拿回家。给卖馒头的老板钱不要。老头在过节时还让卖馒头的老板来家吃饭。

老太太因为眼睛不好，对女儿身体的变化没有发现。老头发现女儿脸色腊黄，吃什么，吐什么？问女儿:小喧，你怎么了？老头的女儿说:没什么？老头让老太太问女儿是不是怀孕了？喧子这才告诉老头说:是怀孕了，卖馒头的男人的。老头很着急让女儿找他到家来。老头问老板有没有媳妇。男人回答:有老婆，还有一双儿女。但是和老婆关系不好，正在闹离婚。老头说:那就赶紧离了和小喧结婚吧。

男人答应了，第二天就坐火车回了老家。可是十天半月没了音讯。一打电话才知道，男人到家一提离婚，就被媳妇的弟弟们打的起不了床，并警告他:永远不许再进北京。

喧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呀，老太太把这事告诉了一个开电梯的女人。这女人也挺逗，居然帮她们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领着去医院流产，条件是嫁给老光棍。老头知道以后，当天晚上就气病了。

喧子流产以后，在家休养。一个月后和老光棍结了婚。没多久，老头就死了。老光棍爱喝酒，每天都喝，喝醉了就笃喧子:不要脸的骚货。骂老太太:老不死的。俩人敢怒不敢言。

喧子对老太太也爱答不理的，一天也不和老太太说一句话。还嫌老太太吃的多，浪费粮食。老头死后一个月，老太太瘦了十多斤，每天都不给吃饱。

如果在楼道有人给了老太太吃的，回到家还要被女儿，女婿骂。老太太有时候在楼道抹眼泪，被人看见，问她，她都不敢说。她的残疾费也被女婿拿着，老太太病了，也不给看。女儿从老太太眼前过去，还往边上推一把:靠边站，瞎了吧唧的站这碍事儿了。

自己的女儿对老太太张嘴就骂，大家又能怎么样呢？老太太的女儿对别人的指责和眼光不屑一顾。别人又能对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