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关于何晏/愿公论光照千载
非常震撼人心。
王夫之《读通鉴论》卷十:
史称何晏依势用事,附会者升进,违忤者罢退,傅嘏讥晏外静内躁,皆司马氏之徒,党邪丑正,加之不令之名耳。晏之逐异己而树援也,所以解散私门之党,而厚植人才于曹氏也。卢毓、傅嘏怀宠禄,虑子孙,岂可引为社稷臣者乎?藉令曹爽不用晏言,父事司马懿,而唯言莫违,爽可不死,且为戴莽之刘歆。若逮其篡谋之已成,而后与立异,刘毅、司马休之之所以或死或亡,而不亦晚乎!爽之不足与有为也,魏主睿之不知人而轻托之也。乃业以宗臣受顾命矣,晏与毕轨、邓飏、李胜不与爽为徒而将谁与哉?
或曰:图存社稷者,智深勇沉而谋之以渐。晏一旦蹶起而与相待,激懿以不相下之势,而魏因以亡。
夫曹芳以暗弱之冲人孤立于上,睿且有“忍死待君相见无憾”之语,举国望风而集者,无敢逾司马氏之阃阈,救焚拯溺而可从容以待乎?懿之不可托也,且勿论其中怀之叵测也;握通国之兵,为功于阃外,下新城,平辽东,却诸葛,抚关中,将吏士民争趋以效尺寸,既赫然矣。恶有举社稷之重,付孺子于大将之手,而能保其终者哉?王敦无边徼之功,故温峤得制之于衰病,桓温有枋头之败,故王、谢得持之以从容。夺孤豚于猛虎之口,雅士无所容其静镇,智者无所用其机谋,力与相争而不胜,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
当是时,同姓猜疏而无权,一二直谅之臣如高堂隆、辛毗者,又皆丧亡,曹氏一线之存亡,仅一何晏,而犹责之已甚,抑将责刘越石之不早附刘渊,文宋瑞之不亟降蒙古乎?呜呼!惜名节者谓之浮华,怀远虑者谓之铦巧,《三国志》成于晋代,固司马氏之书也。后人因之掩抑孤忠,而以持禄容身、望风依附之逆党为良图。公论没,人心蛊矣。
钱大昕《何晏论》:
昔范宁之论王辅嗣、何平叔也,以为二人之罪深于桀、纣,《晋书》既载其文,又以“崇儒抑俗”称之。乌呼,宁之论过矣!史家称之,抑又过矣!方典午之世,士大夫以清谈为经济,以放达为盛德,竞事虚浮,不修方幅,在家则丧纪废,在朝则公务废。而宁为此论以箴砭当世,其意非不甚善,然以是咎嵇、阮可,以是罪王、何不可。史载平叔为尚书,奏言:“善为国者,必先治其身;治其身者,慎其所习。所习正,则其身正。是故人君所与游,必择正人,所观览,必察正象,放郑声而不听,远佞人而弗近。可自今以后,御幸式乾殿及游豫后园,皆大臣侍从,因从容戏宴,兼省文书,询谋政事,讲论经义,为后世法。”予尝读其疏,以为有大儒之风,使魏主能用斯言,可以长守位而无迁废之祸,此岂徒尚清谈者能知之而能言之者乎!若夫劝曹爽绌司马懿,此平叔之忠于公室也。爽固庸才,不足与断大事,不幸为懿所害,魏之国是去矣。辅嗣位虽未显,而见知于平叔尤深,当亦非仅以浮誉重者。宁奈何不考其本末,而辄以“膏梁傲诞,利口覆邦”诋二人者哉!自古以经训专门者列于儒林,若辅嗣之《易》,平叔之《论语》,当时重之,更数千载不废;方之汉儒,即或有间,魏、晋说经之家,未能或之先也。宁既志崇儒雅,固宜尸而祝之,顾诬以罪深桀、纣,吾见其蔑儒,未见其崇儒也。
论者又以王、何好《老》、《庄》,非儒者之学。然二家之书具在,初未尝援儒以入《庄》、《老》,于儒乎何损?且平叔之言曰:“鬻庄躯,放玄虚,而不周于时变,若是,其不足乎庄也。”亦毋庸以罪平叔矣。陈寿之徒,徒以平叔与司马宣王有隙,而辅嗣说《易》与王肃父子异;晋武,肃之外孙也,故传记于二人不无诬辞,而宁复倡为大言以諆之,恐后人惑于其说,爰著论以驳其失矣。
我不满的是,曹爽那么可爱,为什么要骂曹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