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与土

       在野外或者是在庄前的沟边玩耍，用泥巴做手工艺品，是与泥土最亲近的时候，小孩子总是可以在乡村里的任何地方玩，自然也能挖出建造自己梦想王国的泥土。

       泥土有各种各样的形态，有沉在沟底的淤泥，有附在岸边的湿泥，有田地里的泥粒，有坟头上的泥块，这都是田野的肢体肌肤，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总在时时刻刻与泥土亲近，这是他们的祖先教会他们的东西。

       最让人熟识的就是田里的泥土了，若是没有化肥的侵袭，他们是带着些许腥味的。在春雨刚过之际，泥土正展现着自己的松软，我记得父亲在种玉米的地里，会脱下自己的单鞋，挎着盛放着化肥的竹筐，到地里撒化肥。化肥自然是对泥土有害的，但是时间一长，话费消失的无影无踪，泥土在春雨和夏雨的冲刷下，仍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倘若等到夏季小麦丰收之后，麦秸腐化在泥土之中，泥土就更加的温润如玉了。我想，这是生长在地里的庄稼一定会感受到的。

       挤压在脚丫子之间的泥巴是雨落在田野才会抖动的精灵，而小麦收割的之前的土地中板结的泥块，也是土地的孩子。我记得在小麦初长成的季节，若是走到麦地里，随手就能从麦苗丛中抓出一把泥渣，这泥渣摸起来松软，带着一些清凉，表层的泥渣干燥清洁，掺杂着一些小到几乎看不到的小黑点。我本想不到这样的泥土能给庄稼带来什么东西的，但是所有的庄稼都在这样的泥土上生长。

       土地是这样，水也是这样。

       我想象不到没有泥土的水将放在那里，因此，村庄里的每一条沟，每一个渠，都承载在泥土之上，而最令人不得不提的，就是沟底的那些淤泥了。我听说过关于淤泥的悲伤事情，便是小孩子为了炫耀自己的游泳能力，一个猛子扎到淤泥里面丧失了生命。而之于我来说，淤泥，就是那具有青中带蓝的老竹颜色，就是那从水底挖出会透出一股让人头昏的泥土。淤泥沉在沟底，不与上面的空气接触，自然也就失去了活力，除了泥鳅，就很难见到更大的动物在其中做穴了。我在即将干涸的沟底边上，脱掉了自己的鞋，双脚踏进这样的淤泥里，感受到一股淤泥的浓郁包裹着双脚。双脚并没有感受到与你的气息，而是感受到泥鳅在淤泥里生活的肌肤贴近的感觉——温、润、滑。虽然它蕴含着丰富的渣滓，也有不少动物的粪便，但是淤泥，给水底下的生灵一片生长的世界。

       我最不愿意贴近的也就是淤泥了，倘若算得上好玩，淤泥算不上，田里的泥渣自然也不能入列，那只有选择沟边的泥巴了。我所见到的泥巴，在下雨天更是避之不及，若是穿着鞋在村庄里行走，泥巴就自己跟着我，偷偷的爬到我的鞋膀子上，为了怕同伴掉下来，还有更多的泥巴紧紧抱住我的鞋底，这样，在没走多远之后，写的地下就变成了厚厚的一层，这是泥巴任性的时候。

       我不太喜欢他们，我喜欢的是另一种泥巴。

       春夏秋冬，四季都与泥巴常在，而小沟边湿润的泥巴，更是吸引着孩子们。庄南边的沟边，泥巴就像橡皮泥一般，能够用来制作各式各样的玩具，缺少了高科技产生的橡皮泥，泥巴就是孩童们最天然的玩具。摔地炮，使用泥巴，做小物件，使用泥巴，是庄南沟边的泥巴，让孩童在生活之用，拓展了自己的想象，让自己的想象变成了现实中的具体物件，是泥巴让想象变得更加具体。我的童年，可以在你把里面检索到不少信息。

       清明节快到了吧，我想起了那坟头上的土块。村庄里的土块，在刚刚犁好的地里最多了，里面透露着新鲜和湿润，它们孕育着希望，仿佛每一个小小的单元，都在展露着温柔，我触摸这些翻开的泥土，坚硬中带着柔软，干燥中含着湿气，它们是独特的。而那坟头上的泥土，是从地头上长着干燥的地方生生挖出来的。劳力找到平坦的地方，把锹口对准地面，用力一等，加下之后，做出一个海碗碗口大小的圆台，就是老坟头。清明节保分的时候就是如此，那村庄前后老份上，叠着的两块泥土，就是老坟头。老坟头里像纤维似的茅草，在想着，却又像无力地解释着什么东西。

       我的泥土还没从家带来呢，我需要带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