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跨过三年，会和你一起站在阳光下
文‖白秋
“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01.
竹是个很听话的女孩子。学习成绩优秀，对待朋友真心，长得清秀，又写得一手好字，是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家里对她要求很高，期待也很高，因此她总是很努力，努力地不沾染一丝尘烟，甚至连学校的杂货店，卖炸串的小铺，都从来没去过。十六年来，她按照家长为她制定的轨迹，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到光芒顶点。
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了解甚少，因为在她封建思想的家里，父母亲人从来也没在她眼前提过几个“爱”，几个“恋”字。
在她的认知里，和男生交往，做出亲密举动，这些都是“不好”，因此在面对那一对一对校园恋爱的小情侣时，她也总是摇头，在心里默默否定。
“我绝对不要。”
02.
升入高中的这一年，她十六岁了。
很快就是第一次月考，学校按成绩分考场，前二十四名同学在实验楼的一楼考试。她坐在教室的第一个座位上，卷子已经答完了，她把脊背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地盯着卷子检查。
教室里一共二十四个人，四竖排，每排六个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每排的最后一名同学从后向前收卷子。
她把笔收好，卷子正面朝上，一如既往地把卷子递过去。收卷子的人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但是动作却很柔和，轻轻把卷子接过去，叠在前五张卷子上，对齐边角，认真且细致。
于是她抬头瞥了一眼。
眼前的人个子很高，有一头细碎柔软的深棕色短发，直视着她的双眸漆黑却仿佛流转着点点微芒，轮廓温柔而自然。夏日的阳光透过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落在他的发梢，肩头，还有她的目光中。
这一刻，在她眼里，他好像是全世界最后的光。
03.
后来，她匆匆去翻了入学考试的排名榜。那个第六名的男孩子，原来叫晨。
晨光，晨曦，太阳初升，是穿过雾霭流岚，拨开夜色的温柔力量啊。尽管她不知自己为什么在期期向往着，却仍然在心里念了无数次他的名字。
——晨，晨，晨。
放学的路上，她和朋友一起走。朋友依然和往常一样，在她身边念叨着喜欢了好久的那个男孩子，说那个男孩子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好帅。又说，他就像在我眼里发光一样！
竹愣住了。
发光吗？
她有点迷茫，身边的一切景色都慢慢淡化，失去颜色，失去轮廓，最后竟然像是走在一条满是雾气的路上，不知道哪边才是路，好像无处可走。
于是她想起了下午的教室，带着油墨味的卷纸，刚刚买的黑色签字笔，漆成橘色的课桌和椅子，窗外飘来飘去的柳梢，还有一个带着光的少年。
好像有什么融化了，热得她心里发痒。
周围的一切都重新塑上了形状，涂上了五彩的颜色，路在眼前延伸，变得清晰，朋友仍然在耳边絮絮不止。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04.
从那天以后，竹下课的时候总是会出去走走，但不约上朋友，只是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她什么也不做，只是下课时在了，上课时就回去。
没人知道，她一直在盯着篮球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发光的少年。阳光底下，她的心里枝枝蔓蔓，像是要开出什么一般。
某一天，她像以往一样坐在台阶上向篮球场看，但是直到中午的午休，她也没能发现他的影子。于是她心里开始泛起几丝波澜，惶恐和不安悄悄渗入她草木丛生的心。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想。
又等了五分钟，她实在坐不住了，于是一下子站起来向篮球场跑去，眼神不断搜索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可是怎么也没有。
她想问问其他的那些男孩子，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毕竟他从来，也没有认识过她。
无所适从的感觉蔓延开来，她只好站在原地发愣，身边的呼喊声和笑声好像暂停了，世界变成默片。
是啊，毕竟他从来，也没有认识过她。
“你怎么了？”
好像划破夜空的流星，突兀响起的声音把竹拉回了现实。她楞楞地回头，出现的却是一张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脸。
晨的眼睛里折射着她身后的光，映出她的小小倒影。
她兀在原地许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了一句很是文不对题的话。
她说，“很开心认识你。”
05.
从那天后，他们就认识了。
和普通朋友一样的是，他们见到了会打招呼，碰面的时候，给彼此一个轻浅的微笑。和普通朋友不一样的是，他们会聊QQ，交流最近学习的心得，问对方问题，也讲一些生活上的趣事，两边的人对着屏幕都忍俊不禁。
好像竹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在班级里总是喜欢笑，对于交朋友也更加积极了一些。在和朋友一起放学的路上，听着朋友眉飞色舞讲心上人的时候，她也偶尔掺和两句，句尾微微上扬的小语调像是从心口跃出来的欢喜。
“那你可要加油啦！”
寒假开始了以后，他们还经常约着去图书馆学习。晨去的时候偶尔带一杯奶茶给她，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喝奶茶，但是是他送来的，她就开心得不知道像什么似的。
她每次看他认真演算的时候，总觉得他表情严肃极了，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于是就盯着看。盯着盯着，他突然抬起头，猝不及防的四目相视让她有点慌了阵脚，耳垂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
“这个红豆奶茶……好喝。”
她连忙小声地向他辩解，头撇向窗外。
窗外雪花飞扬，但由于阳光明媚，玻璃上只攒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隐约能看见汽车来了又去，发出吵吵嚷嚷的鸣笛声，仿佛永恒的交响乐。
她听见一声轻轻的回答，像是其中不和谐的音符。
“我记住了。”
06.
很快，高三就到了。
那是一个带着蝉鸣的夏天，教室里的风扇在头上不听地转动，黑板上醒目的红色大字明码标价地告诉你，倒计时已经不剩下几天。
老师在讲台上敲着桌子，大声地讲重复了好多次的知识点，半晌，她手里扔出一根粉笔，准准地砸在了后排一个打瞌睡的同学身上。
她偷偷瞥向窗外，碧空如洗。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向每一寸土地，给它们统统染上了一层耀眼的金。
于是她突然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天，阳光也像这天一样明媚，她坐在教室里，抬头蓦然的一瞥。
她想到了他伸出的那只手和那双明亮的眼睛，想到了很久以前她迷茫和踟蹰时，他问她的一句，“你怎么了？”
她又想到一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里面说，“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尽管曾经的那么多年她顺着父母给的轨迹而活，不知为什么而前行，而现在她知道了，她会拥有足够的勇气，一直走下去，走到她和某人都在期待的，并肩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愿我们都遇见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