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 塘 老 街》孙维庭

2022-06-20  本文已影响0人  围庭

去直塘以前,我不知有这么一个地方,沙溪镇的朋友阿秉先生说,这是一个原汁原味的古镇,值得一看,我们便在阿秉先生的带领下去了直塘。直塘离沙溪镇约有六公里,驱车不一会儿便到了。

路上,阿秉先生告诉我们,宋代时,直塘商业已初具规模,明代时直塘市容纵横十里,阡陌通衢,车马往来不绝,商业繁荣,时称太仓第一重镇,清代时由于倭寇及战乱诸种原因,直塘不兴反衰,但乃维持着一个镇级建制,改革开放以来,直塘榻卧僻壤,愈显落后,也因为这个原因,古镇格局和老街的味道也保存的最好。

 走进直塘,我们在普济街、镇中街、安里街、祠堂弄等街巷穿行。靠着老街,忽然让人有种感觉,好像穿越了时光隧道,又回到久远的从前。窄狭的街面,地下铺砌的是碎石块和青砖,历经足踏车辗,痕印斑驳。街面建筑,多是蓬头垢面,在时光的积尘下,显得陈旧,甚至给人遍体鳞伤的感觉。阿秉先生介绍说,直塘建筑有南宋遗风。他指着一排排两层屋檐的街楼说,这便是宋人从北方南迁时留下的风格。我仔细端详,这两层楼房的临街门面,每楼均有屋檐,两层共两个屋檐,两檐重叠,灵巧中透着几分古朴,这与我以前在上海古镇见到的临街屋面不同,虽说有些建筑也是两层的楼房,但屋檐只有一层。阿秉先生接着又介绍屋檐斗拱的特点,他讲的头头是道,可惜我对建筑缺乏悟性,听进很少,不过还是拿着相机对着斗拱拍了几张照片。从照片上看,这雕花的木斗拱从墙体往外伸出,起着支撑屋檐的作用,而且很美观。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冷清萧条,从开着的屋门朝里望去,留守在家的都是白发老人。他们静静地倚在躺椅上,有的抽着烟想着心事,有的用苍老和略带郁抑的眼神望着我们,只有方桌上静静的茶杯,不声不响地冒着一点点的热气,屋内安谧极了。倒是阿秉先生见着熟人打招呼的声音,击破了老街的沉寂,使人觉得生气又重新显现。年青人都外出谋生,留下老弱之人厮守旧居,这好像是当今中国较普遍的事,但没想到的事,这整条街上居然见不着一个年轻的男女。我无法揣度老屋里的老人是如何想的,他们或许为儿女出去赚钱而高兴,他们或许为自己被儿女零落在边而有些悲哀,但我想,若干年后,这些白发老人一旦走完人生履程,谁再代替他们到直塘街上居住呢!如果那一天没人居住,直塘镇岂不是真的完完全全地变成一条死街了呢?

 阿秉先生领着我们来到直塘老街的西边,他说,现在直塘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在明清,却是出过不少名人,如明朝兵部尚书凌汝成便是其中之一。太仓吴梅村过直塘有诗云:“直塘虽乡村,故是尚书里”。其中“尚书”指的就是凌汝成。在几间破屋残垣,砖瓦不全的屋前,阿秉先生止步。他说,这儿就是兵部尚书凌汝成家的旧址。面对零七八碎的破屋,我陷入沉思:这凌尚书生前高官厚禄,权倾一方,凌府那时想必也是庭院深深,丫环成群,而今颓废至此,犹如寻常农家废弃的旧屋,真是世事难料啊!唐代诗人刘禹锡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两句诗,好像也是为这个场面作了最好的注脚。富不过三代,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占据上端而不往下跌落呢!

 阿秉先生还引据《直塘里志》说,从明中期至清初,直塘一地共中进士二十名之多,举人十四名、贡生十七名、荐辟列选六名。我知道,在以往,读书人通过科考获取进士,比登天还难少,所以《儒林外史》中范进听到自已中举时会一时喜极而疯。直塘镇在封建社会里有这么多的人考取功名,可见那时直塘人对教育是多么的注重,而考取进士、举人的直塘人也为家乡振兴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告别凌汝成故居遗址,重又在老街步行,目睹街两边参差不齐的房屋,寻思这些在今天看来是寻常门户的人家,说不准很多门户里都曾经拥有着一段兴衰跌宕的故事。思及至此,一种对直塘的敬畏,蓦然间强烈地占据了我的心头。真的,一直到今天书写此文,这种敬畏,还占据了我的心头。

直塘,一个让人不会忘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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