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那曲（1）

在我们几个去那曲的同志还没动身以前，内蒙队的其它同志早已分配，并陆续走上了工作岗位，经过联系，在我们几个离开拉萨前，有幸又在一起聚会，仅仅才十几天，好像离开了几年一样，有的从边防线回来，给我们带来又大又香的野生核桃。有的从农场过来，给我们带来新鲜蔬菜……那股热乎劲就甭提了，真是不知有多少说不完的事，道不完的情。

他们留在拉萨的同志，对我们几个将去更艰苦的黑河地区非常关心。三号战区平叛尚未结束，民政还正在展开，要我们在工作中努力学习，提高警惕，注意身体，要用我们的智慧去开拓和创造我们新一代的美好生活和理想的未来。一再告诫我们，因为年青，干劲足，有朝气这是优点，但又易激动所以遇事一定要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

在我们分别的前一天晚上，女同志们一起去澡堂洗澡，很晚才回到招待所。在晚上昏暗的灯光下，她们一个个显得情绪很低落，再一仔细注意，一个个鼻青眼肿没有一个好颜色，笼罩着哀愁，一副哭丧相。一时在场的我们几个很诧异，不知所措，正想着是否出了什么事？一问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洗完澡，坐在一起休息、闲聊、不知谁一下扯到孩子！一个个脸上像变了天一样，顿时，阴云密布，雷声大作，越说内地的孩子，就越想，越想就越说。一会有的流出了眼泪，有的不能自己，放声大哭，最后连没有孩子的也因想家哭了一场。

在这离家，隔着千山万水，举目无亲，又连起码的生活条件——缺氧、语言不通。也没有的法时这种压抑的思乡情绪像传染病一样，很快感染了我们。过了很长时间大家谁也不说一句话。沉默、沉默——最后还是沉默。思乡的子弹，几乎把我们每个人都击中。当我们一个人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很晚很晚默默无言地散去时，我感到一阵凄淡悲凉。直到就寝后，钻在被子里，还觉得周围没有一点热气。次日，我们几个匆匆乘车去那曲。300公里路，除中午吃饭外，几乎没有休息。整整赶了一天，还算顺利，车没出问题，摸黑赶到。

夜幕降临之后，到达那曲，因我们中午在途中用过餐，加之气候反应，晚饭谁也不想吃，下车后找到地区组织部的同志，领在一间大办公室十几个男女挤在一起，在极度疲劳地围困下，头昏脑胀地就草草休息了。次日，我把带的我们几个人的档案交给了组织部的同志，随后，他们就带我们去招待所吃饭。

地区招待所是刚接收不久的一处家乡工委（地委）很近的破旧小院落。房子矮小阴暗，潮湿。照例门、窗很小。就是在大太阳下，透过屋里的光线也是寥寥无几。屋内陈设非常简陋，除一张陈旧的木床外，也没有其他设备。伙房是间很小的房子，里面除了一些必备的炊具和几个正在做饭的炊事员，几乎再进不去人。一大堆脏兮兮的牛粪从伙房一直堆到门外，占据了很大的空间。早餐是稀饭、馒头。没有碗，大家用盘子喝稀粥，真好笑！没有桌椅，只能站在院里牛粪堆前吃饭，不少同志把稀饭溜在了衣服上和下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