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植物一样生活

写给自己之六十九
像植物一样生活

早上申请了健康出行码，准备坐十点半到十一点的车到民勤，主要是为一个小宝贝的满月。出生在特殊时期，三月三日凌晨，农历二月初十。明天农历三月初十，正好满月。胆战心惊了几个月，安全出生，安全满月，确是一件不易的事，也是一件极有意义的喜事。

这个孩子是妻子她们家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姑爷。当爷了自然高兴，参加满月宴是必须的。查看了一下本地防控情况，还是可以去的，在允许的范围，不违纪违规。

其实这个爷不好当。我还想再好好过一过中年生活，没曾想到在岁月的自然流转里到了实实在在的爷的年龄。既高兴于爷的辈份的落实，又伤感于自己的衰老。我当然知道这是自然规律，但仍有一丝丝莫名的忧伤。不过这一丝丝忧伤并不影响这个宝贝带给我们的喜悦情绪。

中午十二点半到达民勤，简单吃了午餐，等全身热了以后，我急切的看了看这个满月的小宝贝。小小的人儿睡得正酣，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小手，她小小的双手就舞动起来，仿佛不高兴也不愿接受这只大手的亲昵动作，也似在抗议陌生人的一切友好行为。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我的心也像似融化成了水，温柔得没有一丝痕迹。

也许人在婴儿面前会变得柔软起来，无力起来，我的双手托着她小小的身体却没有把她托起，我怕惊扰了她的清梦，不敢用力去托。我放弃了托起她的念头，我又用手轻柔地摸了摸她，轻轻地抽出来，只用双眼注视着她。在这样的注视里，我感觉到我又离她近了许多。

孩子和她表妹约好了在表妹家相聚聊天，她已经快到楼下了。我和孩子给她大舅大舅妈打了个招呼，我们两个就下楼了，顺便去看看她小舅妈，在她们家休息一下，下午还有其它安排。

我们到大院门口时，那个孩子还没到，打了电话，她让我们在门口等，她来接我们，很快她就到了。两个孩子亲密的走在前面，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后面。途中买了一箱纯牛奶，孩子还给她表妹买了一大袋零食。一路走去，她们几乎不考虑我的存在。哈哈哈哈！

到家后，孩子她小舅妈午睡起床了，两个孩子去卧室接着聊天，我们两个大人在客厅聊天，直到我实在太困了，在沙发上睡下休息，孩子的小舅妈上班去了。

当我醒来时已四点半了，打电话询问下午的安排。妻子说等下午饭后去看她的大妈，让我过去吃饭。我又喝了一阵茶。两个孩子早就约好了去街上吃饭，估计是她们喜欢的重口味的麻辣烫。

五点二十我才出来，晃悠着去大舅子家，一种散淡的心态，散步的心情。天是晴的，风有些尖利。等我意识到要拉上外套的拉链时，我的肚子已经发胀了。最近几年，我有了一种怪毛病，肚子不能吹风不能受凉，一旦吹了风受了凉就发胀。没有多么难受，但会持续好几个小时，偶尔会痛上一阵子。如若有热水袋，热敷一阵子也就好了，或者爬在床上捂一阵子也会好一些。这就像女人痛经一样，不过我觉得比女人痛经要好很多，仅仅是小腹发胀。女人痛经时有多痛多难受，我不是女人我不知道，但她们表现出的痛苦的样子确实让看到的男人难受，甚至于有的女人痛经的样子让男人害怕。我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不是我的女人。呵呵呵呵。

路过一家小店，那个招牌很有特色。我先看到“御前十味”几个大字，书法遒劲有力，值得欣赏。我一边想是什么意思，一边细看那幅招牌，发现后面还有三个小字——“小碗菜”。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一家特色餐馆，不过我在下面的门上又看到了转让的提示，原来是一家倒闭的小餐馆。特殊时期，也难为了这些讨生活的人。其实细细思量，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同病相怜，莫名的忧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一边散步，一边闲逛，时间过的很快，不到六点我就到大舅子家了。我们的饭还没有好，产妇的饭已经做好了。我们聊天等侯，产妇先开饭了。

一个婴儿，一个小小的宝贝，四五个人围着转，头昏脑胀的还哄不舒服，不禁慨叹：伺候个孩子比伺候个爷困难得多了。哈哈哈哈！

我们吃饭的时侯，小俩口去哄宝贝了。我们的饭还没吃完，小俩口拌嘴的声音传了出来，爷爷奶奶们都吃不下了，也坐不住了，陆续去排解。一顿半小时能解决的饭吃了两个小时，其实就是些鸡零狗碎的事。小俩口儿可能也没当回事，可爷爷奶奶们却当做大事来排解，你方唱罢我登场，沧海桑田的经历和大小道理的感悟统统上阵，好一通排解。这就是时代的差别，也是两代人的差别。

其实生活就是由一些琐碎的事儿构成的，在解决这些琐碎事的过程中，孩子们成长成熟了，我们也老了。当我们老了，仍旧要在琐碎中向更老的我们前行。

我们计划中的探访也取消了，太晚的探访就成了打扰，不打扰别人也是一种对别人的尊重。

躺在床上，合上双眼却久久不能成眠。回首过往岁月，并非一切都如烟。观望当下生活，一地鸡毛难清净。我们连身边最亲近的孙子都哄不转，连锅碗瓢盆的碰撞交响都避免不了，何谈教育活蹦乱跳的孩子们呢？我们留给他们什么，自以为是的成功么？沾沾自喜的成果么？沧桑岁月中的经历么？阅人无数后的淡定么？沧桑的一张老脸还是满满的一头白发？我觉得我们都无法自圆其说。教书近三十年，我越来越不敢自称师者（请不要误解，这不是哀伤，也不是自悲！）；生活过半生，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知。其实，每个生活过的人都有自己内心的答案，无非是三观的差别。每一种人生轨迹都自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当然，每个人可能都想过，若有一百岁的境界，八十岁的胸怀，六十岁的智慧，四十岁的意志，二十岁的激情，再加上两三岁的童心，生活肯定不会坏，也真的不坏。但生活毕竟是生活，哪有那么完满呢？

回望从事了三十年的工作，职称让人心碎，成绩让人颓废。回首过去了五十年的生活，锅碗瓢盆的交响曲还算是有滋有味。放下“碎心”，抛开“颓废”，随性摇动能摇动的小树，随缘推动能推动的云朵，随心享受能享受的生活，是我乐于接受的生活理想。生活一直很难过，但我一直想要好好地过。像一株植物一样，匍匐在大地上，奉献能奉献的，享受能享受的，看着大地上孩子们奔跑的脚步，倾听孩子们纵情的欢笑和放肆的喊叫，我就感觉到自己活得挺好，但很难更好了。扎扎实实的过好生活远比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诗意鼓舞来得更实在和真实。相比于早已散落一地的理想和梦想，我现在更愿意自己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劳动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支烟，吞吐生活，一杯茶，畅饮人生。其实，在一天的工作与生活后，能够心平气和、波澜不惊地躺到床上入梦，就是这一天我最伟大的成功了。我想，留给孩子们什么，也不用去冥思苦想了。

2020年04月01日初稿

2020年10月30日修改

黑白之间的随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