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沙发

昨天换沙发套。

女裁缝师傅一边套着新沙发套，一边说:“你这沙发虽然是老式的，但还很结实。”

一句“老式沙发”，如棍，敲击在头上，我怔住了。

真的，15年了，15年的时光已如烟飘逝。

沙发样式已陈旧，人已是苍颜白发。

15年，都经历了什么？

回想往事，如昨夜的梦，似真似幻。

曾经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如春天的花瓣，都已飘零；如夏日的冰雹，都已消融，淡而无痕。

这“无痕”，有些是自然的造化，有些已侵入生命，变成性格的一部分，有些却是刻意的隐忍。

五十而知天命，天命不可违。

天命，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画:

一个小姑娘走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一边是树木茂密的高山，一边是清澈如镜的大湖，残阳铺在湖面，鸟儿在远处的山坳悠扬。

现在想来，那是极美的一幅画。

可是当年的小姑娘，内心却充满了恐惧。

天渐渐暗了，湖如沉默凝视的眼。经过的山坳名为老虎岔，会有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出现吗？前边的路上经常有石子从山上掉落，听老人说，那是山上的麂子，被鬼压着——重压之下痛苦地嗷叫，急切想挣脱时后蹄刨下来的石子……

小姑娘匆匆向前，前方有柔和的灯光，温暖的家。

我以为，我现在走的是车水马龙的大路，其实，我一直走在这夕阳下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老式沙发，是否能安放一切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