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理想与教育现实

      主持人：这是每一位教师都面临着的问题，我想做我心目中理想的教育，但教育现实能允许你这样做吗？李老师如何来看？

      答：教师中，应该有一群理想主义者。他们思考教育，重视自己的内心，听从心灵深处的召唤，应该这样做教育，并且把理想付诸实践。可能这种实践，最后面临的是失败，是现实的指斥。但敢为天下先，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精神仍然是宝贵的。给后来留下的教育财富，仍然是有意义的。上世纪晏阳初、梁漱敏，陶行知他们，开展乡村教育运动，贫民教育运动，就是这样。现在我们都不搞了，搞九年、十二年义务教育。只是，先辈们探索寻找出来的路子，仍然是中国教育的财富。写中国教育史，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些人，这些事。尼尔的夏山学校，获得经验尽管无法推广，但它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告诉我们，还可以这样来办教育，教育不是单色的，还有许多种颜色的花朵可以开放。

      前些日子看见一个报道，一位中学老师，带领学生骑着自行车出去，一边旅游，一边教地理课。于是，舆论大哗。为什么？现实中，学校安全像一道高高的大墙，牢牢地把老师学生禁锢在里面，这样才安全，只有这样上级领导才放心。地理课空对空讲解是教育现实，许多年来，老师就这样苍白地教学生。忽然有个地理老师，产生了自己的教育理想，要在这苍白上涂抹一块鲜艳的色彩，将理想变为行动，于是现实的教育就很不理解了。老屋子住惯了，搬进新屋子，心还停留在过去，反而感觉不舒服。这不是理想有什么错，而是人性使然。

      我按照自己创立的“文本细读”法来教小学高段语文，一位老师这样评价说：“全县只有你一个老师在搞素质教育。”这话背后的意蕴是丰富的，我们都是怀疑者。你那条路可能对于你是好走的，但我们不敢走，我们还年轻，利益在纠缠着。要是失败了，履职晋级怎么办？这就是现实的无情，有很多独创性成果，在这样情况下，黯然消退了。要么清一色分数教育，要么清一色的素质教育，其实中间地带还有很多路可走。

      我教学生，布置给他们的寒暑假作业有：好好看一部电视剧，收假了我们要开汇报会；进一次城，逛一次街，到商场购一次物，看一次日出月升，登一次山听松涛阵阵，去亲戚家住两天，跟爸妈下地干农活，抬着捞鱼的网兜到沟溪里捞一场鱼……把这些收获记录下来，写在日记本子上，收假的时候和老师同学分享。而别的老师，很省事的，放假了，语文、数学、英语科目的寒暑假作业一发，同学们，自己去做做除法，每天需要完成多少页，作业做完剩下时间是你的，假期就这样过。

      按照我的教育理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就要这样给学生布置作业。你们那样布置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搞干。最好的是我一辈子躲在乡下教书，校长是我的好朋友，我是特级教师，名声在外，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们的干涉。你自己去发展舒展，你自己去开拓创新教育吧，你自己去实现你的教育理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