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些故事伴着老酒 第四壶/第6杯

摄影/文字：诺尘

第四壶

小时候总是盼着过年，许是为了新衣裳，许是为了几颗糖。

那时的愿望很简单，快乐也很简单，简单的像捉迷藏，就总是那么几个地方。

长大了，过年无需新衣裳，也不敢再多吃糖。

我的愿望还是很简单，快乐却难了，愿望是想再玩场捉迷藏，但我却再也不知道你的方向。

第6杯

（六）

天色已经很晚了，简单收拾了下，便要休息了，小溪被安排在了妹妹的房间，和妹妹同住。秋子和父母以及弟弟挤在大屋的炕上。

农村的夜晚十分寂静，尤其是冬天，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热烘烘的土坑也让人睡得十分舒服。安稳的一夜，大家睡的都很沉。

第二天清晨，天没大亮，小溪就被一阵公鸡的鸣叫声给吵了起来。这应该是小溪生平第一次被如此原生态的闹钟给叫醒。

小溪起来后，发现秋子一家人竟都已经起来了，并且看样子，应该起来也有阵子了。便在旁嗔怪秋子为何没有叫起她。

“你们城里人肯定都不习惯早起的，再说昨天坐了一天的车，得多休息。”秋子的母亲抢先说道。

“姑娘啊，再回去睡会吧，我们轻点，不吵你。”

这句话让很小就失去母亲的小溪听着很是感动，很是窝心。

小溪自是不能再回去休息，洗漱好，简单的吃了口还热着的早饭，便跟着秋子的妹妹一起贴起了窗花。

秋子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过年总还是要有些气氛的。

窗花是秋子的母亲亲手剪出来的，虽然用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红纸，但小溪感觉一点都不输于城里商场卖的那些。

窗户和门上都贴上了窗花，秋子也将灯笼挂在了院里高高的木杆子上，再加上屋里秋子的父母炖的一锅猪肉。这些零散的物件一结合，如此也便多了许多过年的气氛。

掀开炖肉的锅，热气哄然一散，顿时又多了份年味。

忙活完后，没等休息，家里便开始迎来了一拨拨的乡亲，大家都听说了秋子过年要领女朋友回来，这些都是过来看“新媳妇”的。

村子不大，谁家有事，总能第一时间便传到各家各户，好处就是大家都混成了一家人，坏处就是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秋子和小溪在屋里不停的迎来送往，大家也都不停的夸着、祝福着秋子和小溪。这让小溪突然有了一种仿佛和秋子已经完婚的错觉。

乡亲们也都没空手来，都随手带了些山货、家禽及各种肉类，更有一些婶子大娘带了婴儿的衣服、鞋子、袜子。这让小溪满脸绯红，让秋子哭笑不得。

接受了一上午的祝福和催婚，终于在临中午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这个家应该许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一家人都一直在笑着、看着往来的乡亲。秋子家一直都不富裕，有时还要靠乡亲们的帮衬，秋子上学这几年虽然没断过的给家里寄钱，却也没能改变多少家里穷困的状态。如此的境况，乡亲们自然也就很少登门。所以平时这个家总是显得有些荒凉。如此再对比今日的热闹，让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将头抬高了几寸。

秋子的父母认为这都是“新媳妇”所带来的福气，所以在心里更加认定了小溪。

下午的时候，秋子领着小溪在村子里转了转，又去了一些秋子小时候常去的地方。这是小溪特别要求的，小溪要亲眼去看看这些与秋子的成长息息相关的地方。秋子在路上也不停的在给小溪讲小时候的故事，一路上的每处地方都有秋子小时候的身影。

或许这就是故乡的意义吧，如此轻易的就能让人“返老还童”。

村子里路两旁人家的房顶烟囱里都冒着烟气，都在准备着过年的食物，孩子们也都三五成群的在打闹嬉戏，时不时的还传出一声爆竹的声响。

村里的大人们会在大年三十的早上赶到镇上买回一些爆竹和烟花，留到晚上来辞旧迎新。小孩子却总是等不到那个时候的，下午就迫不及待的将一挂鞭拆成一个个小小的爆竹，拿到外面，一个个点燃。

一声简简单单的爆竹炸响，就能引起一串笑声，快乐的如此简单。

在秋子的印象中，家里从来就没有放过鞭炮，这些不当吃喝的东西对于秋子家来说总是奢侈的。而这次为了欢迎小溪来家里过年，秋子的父母特意托人在镇上带回了两挂鞭。

秋子的父母已经可以说是尽了最大的能力来迎接“新媳妇”的上门，就为了显得这个家不那么寒酸，为了不给秋子丢脸。

秋子和小溪回到家时，家里人正在包饺子，两人便也赶忙洗手加入了队伍。

秋子觉得这是他20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候了。

“围在案板周围的都是我最亲的人，一边笑着，一边包着饺子，大家嘲笑弟弟包的难看；嫌弃我手太大捏的不紧；说妹妹包饺子像绣花似的太慢；夸赞小溪包的小巧玲珑。那是我生平最团圆的时刻了。”

秋子说完，揉了揉眼睛，眼睛里有些泛红，也散着些晶莹的光。

一家人包完饺子，天开始黑了，各家各户都点上了门口的灯笼，灯笼在夜色中随风摇晃，就仿佛有了生命般，蕴藏着每家每户的希望，欢快的向上天祈祷着明年可以风调雨顺。

由于上午招呼来往的乡亲，所以年夜饭做的也就有些迟了，包完饺子，秋子的父母就忙着开始做饭。秋子的弟弟妹妹也帮着打下手。小溪趁着这个功夫，给家里的亲戚分别打了电话拜年。姥姥在电话里面又哭了，这让小溪有些心酸。

还剩下父亲的电话没有打，小溪犹豫了起来。

小溪决定来秋子家过年，这件事事先并没有告诉父亲，但她相信父亲早就应该知道。虽然父亲没打电话阻止，小溪却也知道这并不代表父亲允许她如此。所以她有些胆怯。

秋子在旁不经意的看到了小溪有些茫然的样子，这让秋子发觉一直很乐观很欢腾的仿佛什么也不怕的小溪，在这半年来变了许多，总在人不注意时不自觉的就安静了下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心如止水，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秋子注意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但却没有太过在意，他相信如果有什么事，小溪一定会告诉他的。

小溪最后还是决定给父亲打个电话，毕竟她是女儿。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但小溪的父亲反常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女儿注意安全，尽早回家。

这让小溪很是意外，心里也多了丝希望。

这时的秋子正忙活着鼓捣家里的电视机，家里的电视还是亲戚淘汰下来给秋子家的，秋子家没钱安什么有线闭路，就还靠着天线接收那么一两个频道，时而天线方向不对，电视还冒些雪花。秋子正努力的调整着天线，好让家人一会能好好的看看春晚。

小溪打完电话看着努力调整天线的秋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鼓捣着电视，为了让自己能看上喜欢的动画片，有时父亲还要用手扶着天线，一直到动画片结束。这样想来，父亲也不是没有管过自己。刚才听电话里父亲低沉的声音，突然感觉父亲有些老了，上回父亲回来好像头发变得更花白了，只是当时只顾得吵架，竟没注意。

一时间小溪好想父亲，发觉自己已经好多年都没陪他过年了。

这时，秋子弄好了电视转过头，发现小溪愣愣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秋子竟有些不知做什么，在这个充满温馨氛围的情境下，再一想到小溪会成为他未来的妻子，就总让他喜不自胜，不自觉的笑了。

直到秋子弟弟过来招呼二人去吃饭，两人才停止了各自不同的心思。

这一天，秋子的父亲特意去外面借了张圆桌回来，说是要寓意圆圆满满。此时的桌面上摆满了菜，比前一天多了许多。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祝福着彼此新年快乐，一切就如此的其乐融融。

小溪自酒吧事件后就再也不喝酒了，当天也破例的陪着秋子的家人喝了些酒，酒后的小溪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欢腾的姑娘。

秋子的父母越来越喜欢上了这个不娇气、能文仿佛又能武的姑娘。恨不得马上就让秋子把她娶回家。

年夜饭就这样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饭后一家人都坐在火炕上看着电视里的春晚，炕上摆着瓜子、花生、榛子这些仿佛是过年必备的坚果。

那时本山大叔还活跃在春晚的舞台上，而且他的小品总是春晚的压轴，往往看完他的小品，大家就开始去室外放鞭炮了，因为马上就要进入新的一年。

秋子拎着不多的两挂鞭来到室外，给了弟弟一挂，自己拿着一挂，两人分别点燃。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这一年就要这么欢腾的过去了，虽也有不如意，但对秋子而言，一切就都还算圆满，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就要开始面对新的一年了，秋子默默在心里许着愿，希望明年可以万事安好。

新的一年里自然也就会有新的故事。只不过这些故事的发生，每一件都让秋子猝不及防。

万事安好总是太过笼统，总有些会被漏掉。

人生，从来都不会万事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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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