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的辽河
入冬后,渡口的船停运了,过往的旅客没有了,岸边玩耍的孩子少了,平时在辽河水上嬉戏的海鸥也不见了,河面上安静了许多。就连河水好像也流得缓慢了,而且河边的小草还挂满了白霜,透着丝丝寒意。 还偶然可见打鱼的小船。机动船快速行驶着,同时还发出马达的轰鸣声。小舢板则悠然的漂在河面上。渔夫们有的在默默地摇着船桨,有的坐在船边弄水,还有个大个子站在船头唱着二人转的小调:“柳岸小径头啊,河上船几艘。往来没啥事呀,就为鱼上钩。哎嗨哎嗨呀,哎嗨哎嗨呦,就为鱼上钩!” 渔夫们出船或为糊口,或为奔小康,也为爱好。他们喜欢这水、这船,喜欢和鱼虾蟹游戏。
元旦前,河面上有了新变化,一团团像棉絮样的雪白的东西一天天经过辽河向西流入渤海。而且棉团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多。它们簇拥着,争先恐后地奔向大海。好像急着要赶集或是聚会什么的,很是兴奋。 元旦后,河面上的雪团不见了,取代它们的是一片片游移的冰块,冰块顺流而下,冰块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拥挤。慢慢地那游移的冰块连接起来,形成一个个区域,这区域或是“平原”或是“山丘“。它们好像是被人为的划分了领地。成了现在的一个个独立小国。
如果赶上涨大潮,河水会很深、很宽,有时水流湍急。河水就像是要努力上岸,一波一波地涌上来,最后水面仿佛与地面一平了。那时,你若在岸边观潮,会有种身心被滋润的舒服感,内心的不快也荡然无存。
都说艺高人胆大,一点不假。每年这时候都有跃跃欲试踩着冰过河的人。他们跳跃着,小心翼翼地从一块冰跳到另一块冰上,最后顺利到达彼岸。
也有不幸者一一人们听到了呼救声。大家顺着呼声看去,一个40多岁的男人掉到冰水里。离岸也有50多米的距离。有人向那人扔木板、扔绳子。可是无济于事。那人根本够不着。还好,那是个有经验的人。掉到水里后,他没有乱动,而是把两个胳膊架在冰排上,一动不动,等待救援。
过了一段时间,有个小铁皮船冒着风险划了过去,那人得救了。上岸后,那人已经不会说话了,瞪大的两眼也不会转动了。两腿瘫软,掉进水里的身体也起了大泡。他已在冰水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了。好在救得不算晚,他终于健康地活下来了。
大寒那天气温骤变,温度大幅下降。河面上那些游移的“平原”和“山丘”竟无缝链接,形成了一个整体。河面上被厚厚的冰封的结结实实。站在高处远远望去,辽河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玉带,这玉带光洁如镜,一望无垠。
静了多日的河面又有了生机。过河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回家的、上学的、上班的、购物的在河面上往来不息。离河南岸不远的地方人们留出一块场地,每天都能看到几个人在那滑冰,花样的,姿势很优美,不比电视上看到的表演差,可能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吧;场地右侧几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在用力地用鞭子抽打着不停转动的尜,使其能转得更快更稳,不至于停下来;离岸不远的地方,有两个戴黑皮帽子的男人,正在給冰面打眼,他们正试图从冰眼里钓鱼;偶然可见小面包车或吉普车从渡口的坡道上缓慢滑行而下,然后开到河面上,徐徐到达对岸;坡道上还有几个人帮一个大妈把一车的货物推上岸;岸边的人行道上,一个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军帽的小个子男人正站在插满冰糖葫芦的用稻草做的草人旁,不停地吆喝着,叫卖着:“糖梨糕,五毛钱一个,一元仨!”河面上一片热闹景象。
下午五点天就黑下来了,河面上的人都散了,渐渐地没了踪影。只有座落在对岸的房屋里发出暗淡的黄光,星星点点,闪闪烁烁,依稀可见。偶尔还能听到狗的叫声,由近而远,又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