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变了……

文/一只偷腥的猫 •艾米

我爸变了，是这一次他带着晨宝来东莞看我，我才发现的。

他们到东莞的那天是早上6点多，雷先森去车站接的，带了超多的东西，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包括自己地里刚挖出的一大袋土豆，妈妈在我爸出发的前一天晒干的黄花菜，春天晒干的干竹笋，金黄的腊肉，香味扑鼻的泡菜，还有没太熟透的李子⋯⋯我爸大概是想把家都给我搬过来吧。我们住的小区是老式的，没有电梯，六楼。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我们来回跑了几次才都搬上去。上到六楼他已经满头汗。看到爸爸，我觉得他老了。

爸爸是个老烟民，几十年了，我和妈妈说过很多次，要他把烟戒了，但都没有戒掉。可是我爸他变了，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再抽了。他说去年他得了食道炎，连吞口水都困难，医生说他这烟是肯定不能再抽了，这才戒掉，原来在病痛面前，医生说的话，爸爸才会像个乖孩子一样听话。

有一天下午两点左右，我正上班，我爸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快点回去，他牙痛的受不了了。我急急忙忙的赶回家，看到他一头顶在沙发上，卷缩成一团，看到我进屋，他一脸的委屈，说实在是痛的要命了，我马上带他去看了牙医。都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还真是的。我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那个健康的浑身有使不完劲儿的爸爸变了，他变得脆弱，变的需要我了。

爸爸以前是个木匠。在他的小时候，是不太可能去学手艺的，因为劳动力都要去干活挣工分换粮食吃，爸爸从小就有风湿痛，干不了重活，去学了木匠。一块木头，在他手里锯，抛，敲，凿，磨，变成有漂亮雕花的柜子椅子，或孔雀，或龙，惟妙惟肖。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家里的家具全部都是爸爸亲手打造的，几十年过去了，依然还在用，古色古香。后来爸爸不再做木工活儿了，那些工具锁在柜子里，不丢不用也不给我们碰。

记忆中爸爸妈妈感情都是挺好的，没有大的矛盾。只是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暴脾气，一不高兴说话嗓门就大，吼起来了。好在妈妈温柔，爸爸一吼，妈妈就不说话，过个半天爸爸又没事人一样了。爸爸从东莞回老家的前几天，我带他去逛步行街，想着给他买一套新衣服。一路上爸爸就唠叨，要给妈妈买一个单肩包，款式要秀气精致的，家里那些包包要不就是旧了要不就是大了，不合适。还要给妈妈买一双拖鞋，爸爸说，你妈的脚太胖了，买不到漂亮的拖鞋，每一次都买男款的，不好看的很⋯⋯收拾行李的时候，买给爸爸的藏蜜他说不带了装不了，买给妈妈的祛湿茶他倒是能找地方噻进去，我看着他好气又好笑，爸爸真是变了，变成了一个可爱的老头。

只希望爸爸能慢一点变老，一直可爱。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好多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记忆中的小脚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爱交给他
只为那一声爸妈
时间都去哪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