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华，乔远不见（47）他妈妈割腕自杀了
纵然昨晚睡的很晚，因为心里的那点期盼，第二天秦宜还是早早醒来了。
看了看闹钟已经指到七点钟的位置，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未来得及穿，拉开衣柜便挑选起衣服来。本来打算穿那件黄色打底，印染向日葵的连衣裙，可一想到一会骑车可能会走光，她便选了一套保守型的衣服。上身是天蓝色的七分袖衬衫，袖口有扣子可以让衣服再向上收一点，下身便是一条七分牛仔蓝哈伦裤，怪就怪她太瘦，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可以很好地弥补她瘦削这一点。
换好了衣服，秦宜探头探脑地看向外间，小弟依然熟睡着，她蹑手蹑脚地下楼，发现母亲已经做好了饭，她扶着楼梯扶手的手一僵，对上母亲投来的目光，疑惑地问：“妈，今天怎么做饭这么早？你和爸要出去吗？”
张素玉愣了一下，待她走近了宠溺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指着墙上的壁钟问：“你这准大学生仔细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看着“滴答滴答”不紧不慢行走着的壁钟，秦宜惊诧地张大了嘴巴，“八点半了？！”说完飞快地向院外奔去，抛给母亲一句“妈，我不吃饭了，今天跟同学约好了去县里玩呢！”
“男生女生啊？”张素玉端着碗从厨房里追出来，却发现秦宜已经骑着家里那辆明黄色的自行车走了。
当秦宜气喘吁吁赶到学校北门的时候，发现乔晖已经在那了，她直直地看着他，眼里心里都是笑。但下一秒她就笑不起来了，因为李萍也在，章跃也在，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那男生看到她有一刻的怔愣，随后笑着问乔晖和章跃：“这个美女是谁啊？”
“我妹妹！”乔晖和章跃不约而同的回答。
秦宜讶异地盯着乔晖看了几秒，他还是第一次当众承认自己是他妹妹，心里有一丝小雀跃，但随之又恼怒起来，谁稀罕当他妹妹！天知道他有几个妹妹？！她干咳了一声，声音羞涩低沉：“我是章跃的妹妹，乔晖是我以前的同桌。”
那男生意味深长地在三人之间扫视了一圈，恍然大悟：“哦，我说呢，妹妹怎么还能伙着呢！”
“张波？！你在那少胡说八道！”章跃冷冷出声。秦宜疑惑地看着章跃瞬间不悦的表情，并不懂张波话里话外的意思。
乔晖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大家都是兄弟嘛？！偶尔开个玩笑也没啥的。秦宜，借你自行车用用，刚才我凑李萍车来的，她太沉了，我载她可吃力了！”
秦宜挑眉：“车借你了，我11路走着啊？！”
乔晖嘿嘿笑着走向前从她手里接过自行车，拍了拍后座：“自然是我屈尊带着你了！”秦宜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坐在自行车后座，心情却像此刻夏日的风一样清扬。章跃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心情阴郁，一张脸也板了起来。李萍跟他们一段路后突然说家里还有事，便先回去了。李萍的离开让秦宜的心里多少嘚瑟了一会，好像自己刚刚赢了一个战役一样。夏日的风一阵一阵，送来乔晖身上因运动而不断向外冒的汗水味，秦宜不好意思抓他的衣服或者抱他的腰，但又怕自己摔下车，便一直紧张地抓着后座。
“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熟悉的旋律突然响起，秦宜赶紧松了右手接听电话。
“喂？秦宜，你在县城是不是？我刚给阿姨打电话她说你来县城找同学玩了！”电话里唐糖的声音很焦急，秦宜从未见过唐糖如此慌张急躁的模样。
“对啊，我就在县城呢！怎么了唐糖？”
“秦宜，”唐糖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程承的妈妈，割腕自杀了！”
“你说什么？！”秦宜大吃一惊，一个不留神，人从自行车上跌下来，右手下意识地护着手机，左手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腕上的水晶手链应声碎裂！她没有心思顾及破碎的手链，泪眼婆娑着爬起来，对着电话里急切地问：“那程承呢？程承现在在哪里？”
唐糖哽咽着：“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啊！我和李鹏都找不到他！他家人也找不到他！”听唐糖如此说，秦宜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学校南门那一排小区你们去找过了吗？那儿有他家房子！”
“找了呀！我们拍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
秦宜顾不得跟乔晖解释，把车子从他手中抢过来只说了一句“我还有事，今天不跟你们一起玩了！”就折身往回骑。
章跃怔怔地看着秦宜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看向乔晖，竟然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受伤。乔晖发现章跃在看自己，便坦然一笑，一个跨步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上网去！”
秦宜感觉自己握着车把的手都是颤抖的，自杀，割腕自杀，程承妈妈怎么会割腕自杀？！上次程承爸妈离婚程承都已经很难接受了，现在他妈妈竟然割腕自杀了，他，他能度过这道坎吗？
秦宜在学校南门和唐糖还有李鹏碰头，李鹏看了看唐糖，唐糖点了点头，他开始给秦宜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和程峰离婚以后，程承妈拒绝回娘家生活，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单独住。一个星期前的周末，程承从林城回来去探望她，拍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答应，打电话却能清晰地听到室内的电话铃声。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里产生，他喊来邻居一起踹开门，，发现母亲仰卧在客厅的酒红色皮质沙发上，左手臂耷拉着，面部安详。因为茶几遮挡了视线，程承还以为母亲睡着了，直到他走近想唤醒母亲，告诉她，“妈，我回来看你了。”程承感觉鞋底好像沾了什么东西，黏黏的，他低头一看，发现那黏黏的东西竟然是一大滩殷红的血，他木然地看向母亲耷拉着的手臂，伤口已经凝固，他颤抖着手指像要去试探母亲的鼻息。身后的邻居猛地将他扯回，自己拿手指探，半晌喃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节哀吧！”
程承感觉自己的脚仿佛钉在了地板上，他直直地盯着母亲割腕的手臂，那道伤痕像一只狰狞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就是这只怪兽，夺走了他母亲的生命！
邻居看程承不哭不喊，这副冷静镇定异常的模样让他心里发怵，他好心地提醒：“孩子，你得通知你的家人来给你妈妈办理后事了。”
程承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默默拿出手机先给舅舅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母亲的事，他不敢打给外婆外公，他们年纪大了，承受不了这一切。他通知了自己认为该通知的人，那些人里，唯独没有他的父亲，程峰。在他的心里，最终压死母亲的最后那一根稻草，是程峰。
程承的舅舅本来就在县城住，接到程承的电话后开着车闯了好几个红灯，几乎是不要命的开过来。
“我的傻妹妹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一走，可让咱爸妈咋活啊？！”林翔抱着林蕊的尸体哭的不能自已。他比林蕊大了八岁，这个妹妹从小他可是宝贝似的呵护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如今，再相见已然是阴阳相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噩耗告诉给年迈的双亲！半晌，林翔放下林蕊的尸体，死死地盯着程承，眼前的这个孩子眼睛像极了自家妹妹，那双漂亮到极致的丹凤眼，曾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他微挺的鼻子也像极了自家妹子，他细腻白皙的皮肤，也是遗传了自家妹子的好肤质......再看下去，仿佛他就是男版的小林蕊。
程承被舅舅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他紧咬着嘴唇，林翔突然向前一步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个大男人，第一次哭的像个孩子。
“程承啊，以后你就没有妈妈，舅舅也没有妹妹了啊！”
被舅舅的这一顿撕心裂肺地哭喊引导，程承心里积压的各种恨意，悲痛一触即发，两人一会便哭的像个泪人。
林蕊的尸体在家停了三天便运至火葬场火化了，葬礼上程承一直默默流泪，再也喊不出一个字了，这三天他的喉咙已经哭哑了。他颤抖着身体，看着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哭的几度要晕厥过去。
程峰说林蕊下葬第二天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的。
说程承特意给他打的电话，他就是要让他后悔一辈子，内疚一辈子。母亲的葬礼，他没资格参加，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幸福的权利。葬礼过后程承便失踪了，林翔向自己的父母隐瞒了他失踪的事，两位老人痛失爱女已经苦不堪言，若再得知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有个好歹岂不是要要了老人家的命！后来他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去林城，在程承的住所似乎见过他的同学，对，李鹏，他从程承的大学同学那里得到李鹏的联系方式，原本想顺藤摸瓜找到程承，却没想到李鹏压根不知道程承的母亲去世的事，更遑论知道他人此刻在哪里？！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程承的住所，秦宜使劲拍了拍大门，大声喊着：“程承？程承？你在不在里面？！我是秦宜，如果你在里面就吭一声！”
“没用的秦宜，昨天我们来敲过，都没人说话！”唐糖泄气地靠在墙上。现在算起来程承已经失踪两天了，可他舅舅和程峰都不让报警，说那样会牵扯太多。
秦宜冷冷开口：“程峰是怕影响到他的官位吧！”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赶紧翻自己的包，找了一遍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东西。
“秦宜，你在找什么？”唐糖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她。
“钥匙！”
“昨天程叔叔拿钥匙开过门，开不开，他说自己跟林蕊离婚后程承曾说要把钥匙都换了，没想到是真的。再说了，你怎么会有他家钥匙？！”
秦宜没空跟唐糖解释那么多，“哗啦”一声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地上。终于找到那个串着水晶牌的钥匙，她俯身哆嗦着拿起钥匙，颤抖着手去插钥匙孔，只听到钥匙轻松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唐糖兴奋地叫着，一旁正斜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的李鹏弯曲的双腿一下绷直，人立时清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