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瘾》第5章

绝技之巅

此时，云雾正隐了新月，灯笼把院子照得影影绰绰。

几个家丁围院墙站了一圈，防止老贼逃脱。

只见老贼伸伸腰，开始悠闲地在院中散步，旁若无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低头沉思，像一个忧伤的诗人。老贼偶尔猫了下腰，众人的眼珠子就睁大了一倍，谁知他只是用手在后背挠挠痒，咳嗽一阵，就又挺直了腰。

众人一脸茫然。这时，老贼忽然双脚一摆，踏来一阵疾风，之后开始杂乱无章地游走，灵动似八卦，柔软似太极，且越走越疾，如一枚陀螺左转右旋，飘东飘西，忽南忽北，院中就荡起一股轻风，一撩一撩地扑人脸颊。众人惊愣，不禁纷纷叫好。旋即，老贼步子却又缓了下来，飘飘荡荡如一片落叶……

陈三早已看痴了双眼。

这时候老贼倏地停下来，不说话，只直直地往回走，众人忙闪开一条道。老贼重回堂屋，站定，再挪脚窝去寻鞋，众人一看他刚才站过的地方，个个目瞪口呆——地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两排大洋。

陈三一下子把那老人家按在椅子上，抄起他两脚一看——老人家每个脚板上，各有一个肉窝。

“脚盗——这就是传说中的脚盗啊！”陈三兴奋地喊起来。

是啊，脚盗！世上独一无二的神偷绝技。

早年陈三还叫王丢儿的时候，听师傅老妖怪提起过脚盗。那时候，他觉得除了师傅，自己在贼道上已是天下无双。老妖怪看出了徒弟脸上的那点傲气，摇摇头，长叹一声说：“咱师徒的手艺该是一流了，只不过天外有天。咱还有一样学不到的玩意儿，那就是脚盗。不过，我只是听说天底下有这种绝技，却无缘见到，也许，这手艺要绝了。”

其实，陈三看出老人家是贼道高手，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忽地蹦出“脚盗”两个字。把那十块大洋抛出去，自然是想引出这门绝技，无异于大海捞针，也许正像师傅说着那样，这手艺也许早绝了。如今，这“针”竟被自己捞着了……

“老爷也知道脚盗？”

陈三发觉失态，忙说：“我也是翻看古书，才得知世上有这门绝学。”

老贼双眼放出夺目的光芒，说道：“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无人再会这项绝技了。实不相瞒，在下人称“钱旋子”，可惜得了痨病了，活不了多久了，之前听我的两个徒弟四溜灰，吹灯鬼提及陈老爷技高搏知，慷慨仗义，若不是亲眼相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佩服佩服！若不来会不会陈老爷，此生有憾啊！”

陈三一听恍然大悟，他之前也怀疑过自家的保镖护院功力见长得那么快，连四溜一伙，吹灯鬼和钱旋子这种高人都能抓住，殊不知是他们师徒三人自投罗网，以盗会友而来。想到这，陈三连连说：“陈某钦佩不已！想必我的爱好您也知晓，老人家可否将脚盗技艺教与我？”

老贼沉吟了许久，说道：“好！绝了，难得遇上知音啊，老朽索性就传给你。但老爷只可玩乐，切不可以此偷盗，如何？”

陈三听闻，大喜，低头便拜。

老贼慌忙拦住：“哪有拜盗贼的道理！不过，这手艺和我那徒弟们的把戏不同，非一二十年学不来，吹灯鬼跟我十年了，脚盗功夫照样还没入门;四溜灰就更别说了，老爷也是几十岁的人了……”

陈三生怕他反悔，忙说：“无妨。无妨！”赶忙又让管家托出一摞大洋。

老贼说：“好吧！”

陈三示意众人离开。

众人走后，老贼把嘴贴在陈三耳边说了半天，陈三边听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