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 父爱如初
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 ——冰心
一、樊凡7岁,樊国胜34岁。
春寒料峭,村口小河结着厚厚的冰。下学后的樊凡兴冲冲地来到这里溜冰,打滚。她一个人玩的很投入,天快黑了,西北风呜呜地吹过冰面,樊凡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
樊凡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樊凡会说,你们都有爸爸妈妈,我只有爸爸。妈妈对于樊凡来说就是个模糊的概念而已。
樊凡正玩的起兴,忽然感觉脑袋被“咣”地一击,她扭头一看,她的爸爸樊国胜铁青着脸站在她背后,手里握着舀饭的大勺。
“回家”,樊国胜的声音震耳欲聋。
“哦”,樊凡捡起地上的书包,撅起小屁股在前面飞快地走,樊国胜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对于樊国胜的这种突然袭击,樊凡早就习以为常。饭桌上一筷子敲到脑袋上,后面是一句“吃饭”。睡觉前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后面是一句“睡觉”。
这种先击打,后警告的“炸弹”模式在樊凡的童年数不胜数。
二、樊凡15岁,樊国胜42岁。
樊凡不仅个子长高了,而且学习成绩出奇的好。她总是喜欢一个人看书,从中午看到天荒地黑。樊国胜在镇上的厂区做工,大多时候,他一下班回家,就“啪”地往门口的桌子上摔一本书。黑着脸走进厨房。
樊凡的书大都是这样来的,有文学,社科,也有艺术,杂志等等。她总是看完后,很珍惜地保存起来,窗台下,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几个大纸箱子里,全部都是樊凡的书。
夏意正浓,周日樊凡在家大扫除。樊国胜下班回家,看见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和床单。
“咳”,樊国胜嗓子里有声音,樊凡就会正襟危坐,等待“炸弹”。
“假干净,洗不干净还浪费水”,这次樊国胜低声念叨。
樊凡委屈地回了一句:“咱村自来水不是免费吗?”
“---水凉”。樊国胜几乎是咆哮。
几日后,樊凡来例假时疼痛难忍,校医叮嘱她,少食生冷,少碰凉水。
三,樊凡19岁,樊国胜46岁。
秋高气爽的开学季,樊凡兴奋地独自乘坐火车,两天三夜后到达四川。报到后,她找到宿舍,刚放下行李。宿舍里有个川美眉问她:“你是哪里人撒?”
“东北那旮旯”,樊凡一口东北腔。
“跑这远上学撒?”美眉说。
“离樊国胜越远越好。”樊凡脱口而出。
“樊国胜是谁?男朋友撒?”美眉笑了。
“我爸”。樊凡一下子蹦到了上铺。
川美眉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大学四年,樊凡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仅学习成绩好,每个学期都有奖学金。而且性格豪爽,人缘极佳,假期都是勤工俭学,校内校外有许多朋友。
偶尔樊国胜打过电话来,都是极简单的对话。
“假期回来不”,樊国胜的声音变得嘶哑。
“有假期工,我报名了,回不去。”樊凡很干脆。
“缺钱不?”
“不缺”
“那啥?……”樊国胜不知道该唠点什么。
“没啥事,挂电话了啊。”樊凡也无话可说。
“找个人照顾你吧”。
樊凡挂电话前撂下一句话。
汶川大地震震后,樊凡奔赴汶川志愿服务,几天几夜不合眼,前线的一幕幕场景,让樊凡这个女汉子几度落泪。震区通讯恢复正常后,樊凡接到了樊国胜的电话。
“安全不?”樊国胜的声音很大,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安全”樊凡有些哽咽,接着说:“放心吧,我没事”。
“回来吧?”樊国胜用商量的口气说。
樊凡停顿了一下,说:“这边事多,我回不去”。
“你在哪?我去楸回你来”,樊国胜的电话在桌子上磕的呱呱响。
嘟嘟嘟,挂了电话的樊凡眼眶发红。
四、樊凡31岁,樊国胜58岁。
海南冬日的阳光温暖明媚,不像东北那般冰天雪地。看着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樊凡,樊国胜“咳”了一声。
樊凡走出来说:“饭一会就好,吃完饭我陪你出去溜达”。
“住了半个多月了,我明天回东北吧。”樊国胜说。
“啥?不是说好了一直呆这儿吗?”樊凡走出厨房,坐到樊国胜左边。
樊国胜往右挪了挪身,接着说:“我住不习惯,我看看你生活的好,我就放心了,还是回吧。”
“吃饭”,樊凡的声音震耳欲聋。
“哦”,樊国胜不说话。
第二天早晨起床,樊凡发现樊国胜和行李都不在。追到车站,她望着人群中樊国胜的背影,那曾经魁梧的身体,早已被岁月扭曲。
“樊国胜,你去哪?”樊凡扯着嗓门喊。
樊国胜缓缓转过身来,樊凡气喘吁吁地走上前,樊国胜说:“我回东北,你回去吧”。
樊凡正要说话,樊国胜的烟袋砸过来了。
“回去”,樊国胜转身继续进站。
对于这先击打,后警告的“炸弹”模式,樊凡最终还是顺从。
樊凡永远不知道,樊国胜进站时嘴里叨叨着:“我老了,离闺女越远越好”。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父爱如初,触不可及。
谨以此文献给全天下所有的父亲。

无戒365训练营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