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居笔记|2 晨思

清晨，从睡梦中叫醒我的不再是手机的闹钟，而是鸡叫鸟鸣。

推开房门，呼吸到的是带有泥土气息的空气，新鲜而又清新。抬眼望去，笼罩在薄薄的水汽中的庭院，静谧而又灵动：蒜苔沐着晨雾，亭亭玉立；茴香沾着露珠，翠流玉滴；油豆吐着颈须，婀娜多姿；西红柿苗刚离开地面，便做下来串串果实，嫩绿圆润；甜瓜伸展着蔓叶，努力地长大着、长大着……

抬腿走进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细数着院里院外茁壮成长的庄稼与青菜，倾听着树上悦耳的鸟鸣，脑海里浮现出去年的样子：墙倒屋塌，杂树丛生，荒草满院，坑洼不平，周围满是垃圾，一副凄凉。如今，经过一年的改造，终于让老宅旧貌换新颜。特别是自去年九月以来，平整庭院，种菜；开春以后，种树种花种竹子，小院慢慢恢复已有的生机与活力。

我有时会感慨，人不是大自然的主人，恰恰相反，大自然人才是真正主人，人不过是自然中的匆匆过客而已。人叨扰自然的过程中，自然一刻也没有停止去收复失地。一场春雨过后，万物复苏，各种各样的草儿和树木，一如既往地成长着、繁殖着，一茬一茬。只要我们稍不注意，它们马上就回复原貌。在过去的几年间，我也曾不止一次地与他们周旋、抗争，但他们在我打扫完院子后，很快不声不响又恢复如初，甚至变本加厉，更加茂盛。

现在，我回来了。我要慢慢融入这个生我养我的村庄的生活中去，虽然我曾经在这生活了将近三十年，对这里的生活感触却都是“过去时”，对于她的“现在时”，我需要慢慢体悟。

人常说：他乡容不下灵魂。确实，随着年龄增长，内心归处还是故乡。这里是人的根，一切变与不变，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原因，溯到源头。与故乡近距离接触中，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时代在变，家乡也在变。内心的故乡是昨天，眼前的故乡是当下，中间是20多年的距离。20多年前，乡村生活更多的还是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而如今社会化程度越来越高，几乎渗透到神州大地的角角落落，置身其中，城乡生活的违和感已经越来越小。但我还是从中找到了久违的感觉，就是乡村生活，还是最大程度的与自然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早上起床后，不是下地干活，而是上坡散步遛弯，呼吸新鲜空气；晚饭后不再挑灯编席、办蔑子，而是锻炼健身。只不过城市里，人们的生活更多地遵从着社会的约定，而村子里，人们的生活还是与自然同步。在这里，节气和季节，一如既往地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自然而又社会。

身后传来一阵响声，回头看到家里养的黄狗跟在后面。忽然想起，早饭时间到了。饭后还要提蒜苔，出蒜头和给菜苗打蚜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