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并序:卖芹妪

卖芹妪

清晨入霜白，人起鸡未鸣。

一去三十里，集市灯始明。

佝偻秋风貌，区区父母心。

已是去年病，风寒犹卖芹。

此身尚能行，但愿家业轻。

一步一叫卖，路人贱卑贫。

双眼久不见，空耳难闻音。

城管走相驱，衣冠喝斥频。

吾人若见此，心中自不平。

谁人无穷困，谁人无娘亲？

人言老来福，今见老人苦。

不知子孝否，但见寒风逐。

余钱换余芹，天冷快归去。

此虽两枚钱，滚烫热清汤[1]。

写于15/12/12

注:清汤，或叫馄饨，是农村人较爱的早点之一。

序：当年年少，酷爱孟子，喜仁义。见白居易之诗，深有感触。白居易之诗，举重若轻。笔力所止，令人痛心泪目不能自已。如《轻肥》一诗，先用极大的笔墨描摹官员的宴会奢华之景，酒酣气振，令人叹为观止。结尾一句，“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读来又气又心痛。百姓如此可怜，与前面官员的奢靡作了很大的对比，讽刺啊。心中所想，写诗当写这种的。于是胡乱写了这首诗。

那时只觉得一腔热血，无处洒去，便欲发为诗篇。遍寻所历之事，将那熟视无睹的惨状，从记忆的死海打捞上来。略加修饰，使之可观。摆在案上，供人查看。惜乎一人之力，轻如鸿毛。所写之物，既无文采，也无几人看，且充了些记忆的碎片。如今翻阅旧作，当时可爱情景，犹在目前矣。

于今没那没有心了，连这样的作品都写不出来了。真有些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