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千六百刀
镇北王府虽然和军营区别不大，但郡主的院子还是了一番苦工的。
虽然没有雕梁画栋，然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军中的能工巧匠悉心构建，颇为讲究。
老来得子的岳松几乎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云澜，即便是在幼子良泽出生之后都没有哪怕一丝的减弱。
继承了王妃所有优点的云澜青出于蓝生的极美。
骤雪初晴，从小就不知道冷的云澜在雪中荡着秋千，眉目如画，一身白衣仿佛与雪景融为一体，乌黑的秀发斜插着一支精巧步摇，冬风虽冷，却吹不散无边秀色。
“春庭你摇的再高一些。”云澜兴高采烈的嚷身后的丫鬟再推的大力一些。
只是叫春庭的小丫头生怕伤了她不敢摇的太过分。
“郡主你饶了我吧，王妃见到又要气鼓鼓的骂人。”
春庭虽然这般形容王妃脸上却依然带着浅浅笑意，一望而知王妃定然也是个嘴硬心软的。
“怕什么，我可是将门虎女！将来说不定也要上阵杀敌为国建功呢。”
云澜浑不在意，自小身边都是一帮亡命之徒般的粗狂军汉，胆子怎么小得了。
“都快嫁人了，还将门虎女呢，也没见过哪只胭脂老虎能生的这样美。”春庭一边推着秋千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不是还有两年吗？说的就跟在眼前似的。”
说到嫁人，云澜有些沮丧的跳下秋千，吓得春庭差点叫出声来，生怕云澜受了伤。
“唉，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裴东池，但是也绝不喜欢他。”
云澜拖着腮坐在长廊檐下，几多绒绒雪花被风吹落散在她的乌发之上，还有一些散落在她挺翘的鼻尖上。
春庭细心点为她吹去雪花安慰道：“裴公子虽然呆了些，但总算和小姐算是门当户对，而且他们累世公卿总不会亏待了小姐。”
“更何况这全天下能真心帮王爷说句公道话的世家门阀也就只有裴家了，王爷自打从凉州回来，人人畏之如虎，生怕沾了晦气，现在王爷的处境很难……”
春庭是打小就陪云澜长大的丫鬟，说是主仆实际上比姐妹更亲。
云澜将身子斜斜的靠在春庭身上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不甘心，虽然两家交好自小就有婚约，但是我与裴东池也只见过寥寥数面，难道就要托付终身吗？”
春庭只是微笑，纵然笑容中有些苦涩。
“其实说起来小姐还不像我这般自由，只是镇北王的女儿，是没有资格说情不情愿甘不甘心这种话的。”
“你想得美，你还想自由？我若嫁过去，肯定会带着你做个通房丫头！”口没遮拦的云澜没有一丝小女儿应有的羞态。
可春庭却红了双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岳爱卿，打凉州回来也有大半年了吧，除了刚回京的例行觐见，你倒是一次都没进宫来和朕说说话。”
皇帝陛下看起来心情不错，连斥责的话都说的格外温柔。
“陛下，是臣懒惰，请陛下降罪！”岳松姿态放的很低。
“算了吧，岳爱卿乃国之柱石，朕可舍不得，平日也没见你这么积极的上朝，今日是怎么了？”
大周皇帝故作轻松，压在最下面的那张奏折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了多少遍。
“陛下，臣请辞的奏折已经递上去半个月了，陛下始终没有批复，臣才斗胆前来面辞！”
“请辞？辞什么？”
大周皇帝没有顾及一众面带喜色的清流文臣，佯作不知。
“臣的头风病越发严重，实在是不能再赴沙场边疆，请陛下恩准臣回京陪伴小女和小儿，颐养天年。”
岳松满面真诚，真心实意。
大周皇帝沉吟半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镇北王之位事关我大周江山和黎民百姓，岂能轻易更迭？朕不准！”
“陛下！陛下三思啊！”大周皇帝的话音刚落，几名清流文臣疯狗一般的带着哭腔扑了出来。
“凉州苦寒之地，所耗之巨占天下赋税三成，数十万大军不事劳作，只在凉州枉食君禄，依臣所见，不但镇北王应该交出军权，凉州军更应全体裁撤！”
“正是如此，凉州军解散之后即可划入我大周边民户籍，令其为我大周屯边垦荒，也算是物有所值！”
“哼，陛下治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哪里有什么战事，不知道这些年镇北王以戍边为名揣了多少军饷……”
一名清流见岳峰不做争辩，说的越发难听起来。
“住嘴！”一名年纪与岳峰相仿的文臣气的浑身颤抖。
“像尔等这般所谓的清流名士除了沽名钓誉哗众取宠还能做些什么？”
“竟敢在朝堂之上陛下面前诬陷重臣，你所在之地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可知道是多少血与骨换来的太平盛世！”
“在此言之凿凿信口胡沁，分明是居心叵测，简直岂有此理！”
岳松不言不语，不是他不善言辞，只是狮虎眼中如何有草狗虫豸！只是无视而已。
可礼部尚书裴尚却不是好惹的，眼见亲家受辱，哪能忍耐。
“张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构陷镇北王。”
大周皇帝话说的平静，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在那名叫张年的清流身上切来割去。
“镇北王何等功劳，没有他就没有我大周，就算让朕把大周分一半给他朕也心甘情愿，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张年见马屁拍的用力过猛已然令皇帝骑虎难下，吓得屁滚尿流。几乎是爬着向皇帝跪过去。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周更是……”
“剐了。”
尚不等他说完，皇帝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一阵腥臊之气传来，吓尿了的清流远远比不上他们口中的草民高贵。
足足三千六百刀，大周皇帝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他对岳松的信任，也让百官第一次见识到他的狠毒。
从早朝一直剐到夕阳西沉，张年只剩下一副骨架。
“凉州太过重要，朕不准，想退也行，待你幼子长大顶替你的王位吧。”
皇帝陛下当着所有人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