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

作者：毛广维

那天鹅毛大雪，猎人上山打猎，步行艰难，看到那只倒地

的狐。狐的腿上沾了血迹，许是外出寻食遇上暴雪寒风，从山

上滚了下来。走近一看，狐的嘴里叼着一条红色丝带，这才让

猎人从这白皑皑的一片中看见了它。

猎人将狐带回家，本想宰杀作食。狐醒了过来，通了灵性

般眼神似恳求，闪烁着泪光，猎人举起刀却不忍落下。在心理

斗争后，猎人决定留下狐。

猎人救了狐，村民认为是件可笑至极的事。猎人眼里应

只有枪和猎物，一生追逐，得到村民称其英勇的好名声是一

生所望。狐，狡猾之物，怎可救之？

狐好了伤，便开始闹腾起来，整日窜上窜下，今日打开了

李大爷的鸡笼，明日踩了王大婶家的菜圃，村民都想赶之。猎

人无妻无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陪伴，不想将狐赶走。猎人外

出打猎，将狐留在家中，好生告诫，狐像是通了灵性，在村上

的捣乱渐渐少了。那日，猎人再次外出，狐送到门口。待猎人

回来，看到门前栅栏里的几只山鸡野兔。猎人见狐乖坐，抚摸

其头。晚上，猎人买来美酒，为狐和自己加了一道荤菜。美酒

下肚，猎人的话多了起来，便和狐讲起儿少时与父亲外出打

猎，回来与母亲围桌吃饭的美好回忆，平淡却幸福。说得津津

有味，即便他知道，狐根本听不懂。

次日，猎人迷迷糊糊醒来，却不见狐。他跑上山去唤狐，

终究不见狐。猎人觉得狐好了伤，许是该回去了，心里有了失

落。猎人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候忘记狐的离开，无意中

多备了食物，日子一久，猎人已全然忘记狐曾来过。

村上来了一位落难姑娘，天生丽质，幸得村民收留。村民

知道猎人至今未娶，便做媒让两人结成佳缘。成亲后猎人与

姑娘幸福和乐，猎人外出打猎，姑娘持家有道，过着猎人一直

想要过的生活。

姑娘待人和善，知书达理，在村里助人为乐，与猎人相敬

如宾，村民对她很是喜欢。不久，姑娘有了身孕，猎人快要当

父亲了，激动得立马上山打猎为帮妻子改善伙食。身上像有

使不完的劲，此去收获多多。回家，猎人看到妻子站在栅栏

前，栅栏里明显多了几只山鸡野兔。

“这是从何而来？”猎人开口问。

“我也不知，听到动静便出来看了，以为是你抓的。”姑娘

抬眼，一眼温柔。

日复一日，栅栏里的山鸡野兔越来越多。

姑娘肚里的孩子也快出世了，为了让这个孩子顺利出

世，猎人决定出城一趟，置办喜礼。再三嘱咐妻子好好照顾自

己，答应一定早去早回。

猎人回去的时候是在两天后的中午，姑娘出门迎他。

“在村口，好生热闹，发生何事？”猎人卸下包袱。

“往日不是曾听村上常说看见一只鬼鬼祟祟的东西吗？

原来是只狐，今日，被村民抓来准备杀了。不过受伤逃脱了，

流了很多血，不知能不能活。”

“这么血腥的场面，你一怀孕之人怎可沾染！”猎人语气

强硬，却不忍责怪。

“我听隔壁说的，不过在门口我见过那只狐，说来奇怪，

那只狐竟是当初引我到此的狐。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你先在家待着，我出去看看。”猎人说完跑向村口，村民

们早散了，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迹和一条红色

丝带，似曾相识。

猎人的孩子出世了，是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男孩，越

长大越淘气，猎人也教他打猎，看着孩子拉弓的稚气模样和

不谙世事的眼神，猎人想起了那只曾一度陪伴他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