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父亲

礼拜天，去看父亲。天黑洞洞才回来。

和父亲吃了一顿饭，边吃饭边聊天。父亲说我二爹家杀猪，叫他去吃杀猪烩菜，他这边没人照看，走不开没去。听父亲讲这些的时候，我立刻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也是我二爹家杀猪，叫全家去吃杀猪烩菜。我记得家里所有人都走了，开了两辆车。母亲说她恶心，不想吃油腻就不去了。我们吃完饭回来，给他带了一碗杀猪烩菜。一进门，把杀猪烩菜赶紧打开，还热的呢，让母亲趁热吃。母亲站在电锅旁边，她正给自己熬一口小米粥。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一件粉红色的毛衣，胸前有几朵粉白色的小花，花的旁边还有水钻。那个时候他已经瘦了，看了一眼杀猪烩菜，然后轻轻的说不想吃。然后舀出多半碗她爱喝的小米粥，就着自己腌的咸菜，一个人慢慢的吃着，头发花白花白的……想着这些，眼里蓄满泪水。这些事情好像就是昨天在发生的。一年多了，我还是不能出触碰。每每想起，还是泣不成声。

父亲跟我说我二爹家杀猪，叫他去吃杀猪烩菜，我立刻接上话茬，说着我妈当时的样子，边说边比划。我父亲在啥话也没说。我忽然觉察到，我不应该把这些话说出来，因为我一会儿就走了，他还在这个家里，我的话会不会让他难受？尤其在我们都走了，就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尽管母亲在的时候两个人老吵架，母亲不在的这一年来，估计最孤独的就是他，不知道他在干完活以后，晚上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一直沉浸在你自己的沉痛中，只是有空和他一起吃一顿饭。没有顾及他的心情。但昨天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他才是那个最需要关心的人。

这个世界永远是父母替子女操心的多。子女替父母想的太少了。顶多就是买点吃喝穿戴，陪着吃个饭。他们真正在想什么？特别是遇到事情的时候，或者做错事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站在他的立场想过。有时候还会评判他做的这不好，那不好，还毫不留情的和母亲做比较，人的自私啊，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而我每次一去他那儿，他就问我要不要酸菜，用不用带土豆，用不用拿点葱，要不带上几个面葫芦，给我拿一把葱，用红塑料绳扎好，装在一个袋子里，放在后备箱。酸白菜有时会给我切成丝儿，方便我回去就能吃。把自己种好的芥菜，擦成丝，腌好。用玻璃罐头瓶，给我装一瓶子，用筷子压得瓷瓷实实的，我回去放在冰箱里，能吃好长一段时间。尤其吃面条的时候，夹上一筷子和在面条里，特别有味道。

孩子还要和姥爷下一盘棋，他催促着说，你妈眼睛不好，黑死夜静啦，还要开车了，不下啦。他的意思是，眼睛不好，黑夜开车不安全。于是我带着土豆酸白菜，和父亲满满的惦念和关心。和孩子往回返。

狗钻在车底下不出来，父亲拿了一根长棍子，伸到车底下把狗赶出去，一边赶一边呵斥，我慢慢的将车开出了大门，也慢慢的从只关注自己的痛，转向关注倾听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