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啊
01
上仙把我叫到跟前，也不搭理我，自顾自地照顾着他的花，在我等得不耐烦时，他突然问我何为爱。我楞着僵硬地说喜欢。大天使看我别扭的表情乐地笑开了：“昨天小黄花仙来说你戏弄她？”
这事让我很无奈。前几日路过花园遇到小黄花仙子，羞羞答答地偷瞄我，小声地说喜欢我，还给了我一盘黄花蜜，那盘花蜜香气宜人，我不忍拒绝就收下了，礼貌性地回说我喜欢她。这几日她天天来找我，说是要约会，这个事情我想了很久也没想起何时答应她的约会，便拒绝了。没想到她竟然告到了上仙这里。
“我可没戏弄她”
“乙，你这人太硬”
“我知道情感呀，小黄花仙子送我蜜时我也说了喜欢她。”我不以为然地回答。上仙呵呵笑着，用手一挥，我便飞出城外，远远地听到他说：“你下界的时间到了。”
02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连接到上仙，只是记得有一晚他说到了时间就能回去，却没说怎么回去。
太阳刺辣辣的照着，地面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路上鬼影子都没有一个。我躲在空调下面，吹着冷气，半眯这眼看着外面冒着热气银光一片的柏油路。
这地方太热了，我身的这户人家也不是很好，至少我不好。我是家里的老幺，头上有一个哥哥，从小被父母宠着哥哥罩着，结果哥哥出息了，我就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帮助隔壁大妈搬搬货，为青梅足码林雪路见不平。在这一片也还吃得开，开了一家小店生活也还是将就过，只是上仙口里的时间是什么一直不得要领。
“哎，难道我要在这个世道混到老死？早知道应该吃光了小黄花仙子的蜜再说的。”
03
远远就听到林雪自行车叮铃铃的声音，“乙成！乙成！”
我探着脖子往外看。咦？今天这裙子怎么没见过？说实在，白色的吊带裙衬得她皮肤特别白，因用力蹬车而微微发红的脸更是娇嫩水灵。她轻轻跨下车，看我正乐呵呵地看着她，她踮脚弹了一下我脑门：“没看过美少女？”
“没见你穿过这裙子，真漂亮。”我由衷赞到。
她转了一圈，裙子的摆尾随着转动飞起来，映在红灿灿的阳光下，像多盛开的花：“好看吧，一个朋友送的。”
她挽着我的胳膊，好奇得伸长脖子望着我问：“你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好像明日就是林雪生日。作为青梅竹马兼女朋友，我认为应该送给她一个特别的礼物。连夜，我打了一条手链，准备给她一个惊喜。但是她看到礼物后，看了一眼就放进包里，随口问：“哪条街买的。”
04
有天给大哥送完货后经过一家冷饮店，在一大块落地窗边，看到林雪和一个男人对坐着在吃冰淇淋，她笑着将一勺粉红色的东西递到他嘴里，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话。
她看到我的时候笑容僵硬了，愣了几秒钟，低头吃冰淇淋，不再说话也没有追出来。
林雪是在学校后面我的根据地找到我的。“乙成，可能你会恨我，可是……我们这个根本不叫恋爱，很奇怪。”
因我从小爱打抱不平的个性，为一起长大的林雪抵挡了不少骚扰，这姑娘从小就可爱，总爱笑眯眯的跟着我，再大一点据说成了什么花，经常有不知名的男生在她家附近等着。有好几次我都看到有男生往她手里塞东西，她一脸冰冷的收着，待人家一走就丢掉了。有一回好几个男生围着她，她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望着他们一脸恐慌，最后她被拉着拽着要挣脱时，我出现了。我打跑了那些人，破了相，也多了一个女朋友。
当她说想有一家自己的小店时，我二话没说就去凑钱开了这家店，曾经我以为等她毕业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生活，慢慢变老，然后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不是恋爱是什么？”
“只要我喜欢的你尽量满足，我不说你就默不作声……乙成，我们更像兄妹。”
“兄妹？”
“你从没有拥抱我，亲吻我……在看见我和别人一起时你只是走开，都没有任何动作。”
“要我怎样？打得他满地找牙？”我真不懂这世间情爱，对一个人好难道就不是爱吗？想着和她一起变老就不是爱吗？那爱是什么？真麻烦!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把剩下的烟蒂丢在地上踩了一脚。
“你难受吗？”
那时候我只觉得心里发闷，也说不上难过，手臂上的几个小圆粑微微发热，一闪而过。像是家里的一盆盛开的花突然被人偷走了一般，只为精心栽种后丢失心痛而已，再无其他。
05
分手后林雪变得比以前更多话，放学后就来店里一直和我说她的男友到天黑，我默默地听说，感觉女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恋爱的女人更是，一点点鸡毛的事也感动到以生相许的程度。
我照例的给街坊邻里帮忙，和几个哥们儿没事聚聚，喝个酒谈天说地。有次阿毛喝大了，咬着舌头嚷嚷：“成，别难过，哥儿几个过几天给你物色个美若天仙的。”
天仙不天仙对我来说真没差，或许我就是被丢下来体验这人间重复的平淡无奇的生活的，我认了。
接到林雪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做梦，她在那边抽泣：“乙成，他就是个骗子。”
林雪哭着说那个男的是个骗子，他家那边原本就有个女朋友，结果两个女朋友撞到了一起。林雪一气之下就给了那男人两个嘴巴子，这下可好，他原配女友看不过去了，冲过来就打了林雪。她头发乱乱的，左边脸红肿着。
我换了一包冰水给她敷在脸上：“你那男朋友是怎么说的？”
“他一直没说话，那个女人打我时都没说话！”林雪越说声音越高，眼眶又红了。
“要我去揍他不？”
“要！”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打得他满地找牙！”
林雪靠在我肩头，轻轻的点了点头，闷声说：“乙成，还是你好，要不……我们还是一起把。”
“好。”
06
当我和那个男人打得水火不相容时，林雪冲过来一把推开我，她用力过大居然把我的衣服都撤坏了，发出刺啦一声撕裂声。在一片混乱中，林雪说她离不开他，要和他一起。那男人肿着一张脸和林雪抱在一起。
女人真的是可怕又善变生物，我想我永远不会懂。
而我又是什么？像个跳梁小丑般。我只觉无趣，想着去根据地看看落日，清静清静。
07
这是我第一次见广小白。她一个人坐在阶梯上抽烟，穿着一身校服，头发高高扎着，不知怎的，她看着落日抽烟的样子有点寂寞。闲来无趣突然想逗逗她，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美女，有钱吗？给点。”
她转头瞄了我一眼，又迅速转开了。她长得很普通，没有林雪漂亮，脸蛋小小的，鼻子小小的：“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们学校知道他们的学生抽烟吗，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同学。”
她没搭理我，继续抽烟。我们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她站起来，拍拍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淡淡地说：“我怕个屁。”随即从包里掏了张毛爷爷丢到我面前说是感谢我陪她在这里吹风，赏我的。
她走后，我突然大笑起来，从第一眼的寂寞，到冷淡，到霸道……这个女孩真有意思。
没想到很快又见到了广小白。我跟着大哥去参加他朋友女朋友的生日宴会，她就是那个女朋友的室友。生日主角介绍她是全校最遵章守纪的学生时，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她像是感觉到什么看了过来，我对她比划了一个抽烟的动作，她面无表情的转开了。
在根据地找到见到广小白时，我很自然地坐到旁边，笑着看她：“那天我差点没认出来，没想到你这么淑女。认识一下呗，邝乙成。”
她看着我伸过去的手，淡淡地说：没兴趣。”
我呵呵地笑了，这女孩真的是很有趣。
08
和小白的熟悉过程很有戏剧性
我们经常会在根据地抽烟，偶尔说两句，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地抽完烟，各走各的路。
最初，我报着被拒绝的心情约她去吃好吃的，没想到她同意了。
我故作神秘地说是一家超级正的甜品店。这是一家很隐蔽的店，就在我家街坊王阿姨开的，味道特正。她似乎没来过这种小小的店，坐落后顺手掏出纸巾，将桌子擦了一遍，又擦了一遍。我笑着看她擦桌子，看她喝糖水。她第一口喝得很慢，第二口第三口一直没停下。她喝糖水时有一种往日不成出现的开心
有时我会骑着摩托带她去小村子，在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里捉鱼，烤鱼。她接过我递的鱼时突然问手臂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我愣了，没想到她观察到这么仔细，随口说这些疤从小就有，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小心翼翼，这些疤居然有了一点点灼烧后火辣辣的感觉。我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没事，现在没事了。”她很轻很轻地嗯了一下，很轻，可我还是听到了。
她头发的香味，带着柔软的声音，带着花香，混着烤鱼的香味窜进我耳朵，溜进我心里。
小白和她的呈现给外人的文静很不一样，她很随性，有时我们买上烧烤和啤酒坐在街边撸串，她大口地吃肉大口的喝酒，没有半点文静可言。但是她很真实。
我们什么都没说，没说朋友，也没说恋人。但是和她一起，我能听到内心的欢腾，能感受到身体里流动的自然地毫不遮掩的情感。
广小白，她是我的什么。
09
小白开门时候瞪大眼睛的表情把我逗乐了，但她面色白得跟鬼似的。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回事！”
我两同时开口，小白咧开嘴意思是笑一笑，可明显感觉到她精神头不足，又有气无力地卷缩回沙发里。
“怎么回事，面色那么不好？”我伸手想去摸她脑门，被她一歪头避开了，不赖烦地说：“你懂个屁！”
她自顾自地卷着不再理我。我找到一点米，我守在灶边，给她熬粥。水和米在不停的搅拌肿从透明的慢慢变成浓白色，变黏稠。突然想起这还是我第一次干这事，我为自己感到奇怪。
“乙成……”
“你没睡着？”
“难受，睡不着。冷”
她的面色更惨败，嘴唇也发白，微微皱着眉。我把她抱进怀里，她僵硬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随即软软地靠着我，闷闷地指挥我：“小腹冷。”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身体散发的冷气，手也冰冰的脚也冰冰地。她很自然地把脚放在我腿上，后背紧紧地贴着我。慢慢地呼吸均匀而平缓。
睁眼时天已经黑了，小白面色恢复到正常。喝粥的时候她说这是她喝过最像白开水的粥，还说了一些和她父亲一起生活的事情，说父亲带她去吃的那些美味的食物，说他们去过的那些地方，后来说到她的弟弟。
今天的小白特别柔软，很多的回忆。我不确定是因为她的身体不适，还是因为那碗粥。至少她愿意对我说起，至少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围绕着。
我亦觉得今夜星光真美，风真轻，心也柔软了。
10
说不上这个女孩哪里好，对我来说她是特别的。她呼出的气息甜美而满是诱惑，她生气时的样子像喷发的小火山，她有了更多的笑，特别是高兴的时候会毫无形象地大笑，会抽烟，会喝酒，会在缠着我软软地说：好不好嘛。我还能怎样，当然好了，什么都好，你说什么都好，你的一切都好。
当我拿到第一笔改装车的钱时，给她买了一条项链，她立刻把它挂在脖子上，问好看吗。当然好看，它在路灯下发着银色的光，若隐若现，它套着一颗最亮最美丽的珠子，这颗珠子叫小白，她闪进我眼里，照进我心里。
“小白，我们什么都会有的”
11
“邝乙成，你在哪？”电话那头小白一字一句的问，我能感到她此时肯定很气愤。
“白，最近事太多了几天没睡，让我睡会儿，晚上给你电话。”我口齿不清地回说
明天是小白的生日，第一个生日，我希望是我陪她一起过。熬了一夜，做了一条纯银的手链，打了一个有XY的坠子。她看到礼物的时候特高兴眼睛倍儿亮，拿着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
“你这几天就在忙这个？”
“喜欢吗？”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真漂亮，像天际闪呀闪的繁星。
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在阿毛的饭馆一起乐乐，看到我端出来的长寿面时，阿毛大呼小叫地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酒过三巡大伙都喝高了，阿毛叫着：“小白，成儿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一群人起哄，贺喜声音此起彼伏，小白笑摊在我怀里，我大手一挥说：“嚷什么嚷，准备好红包，要大的。”
小白一直笑着笑着，我一直笑着笑着，想象我们一起的画面。我们一起做晚餐，一起散步，下雨天懒在床上看电影听雨，去郊区骑车爬山，或者去徒步，一起走一直走。
太美了。
12
一切都变化地不可预计。
旁边一桌的几个人喝高了，嫌我们太吵，一个大胡子男人直接把酒瓶子敲在桌上，吐词不清地叫嚣：“结婚了不起呀，老子也能结婚，”两边打了起来。
阿毛让我先带小白走，快到门口时一根木棍砸过来，我用手挡了一下，没挡住，棍子砸到小白头上。她一下子抓着我，闭上了眼睛，我似乎听到木棍撞到她头时嘭的声音，我炸了，把她扶到一旁后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我一直压着那个男人打，拳头在他脸上，身上发出咳刺的声音，周围的变化我看不见，周围的声音我听不到，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最后，我听见的只有小白拼命地在我身后的嘶喊。
我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动了动手指却没有力气再抬起，我带着她的手放在我的脸，她的指尖轻点了几下，笑着望进我眼里，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为她擦掉脸上的血迹，更多的血顺着我手臂上的圆疤往外渗，一滴一滴落在她脸上，擦也擦不净。
没事
没事
我听到了
你说你爱我
你让我等你
没事
没事
我会找到你的
13
上仙出现时我静静地坐在一片漆黑里：“乙，恭喜你”
有什么可恭喜的，没有小白的声音，没有小白的味道的世界有什么可恭喜的
“乙，人各有各命数，无需介怀”
疼，手臂疼，身体疼，心也疼……
“你随时可以回去了”
我哪里也不想去
“她去了哪里？”
“她去了该去的地方，会有新的生命体，遇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
我颓败地用手抓着头发，把脸埋进膝盖，身体微微颤抖着，小声的说：“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要去找她”
上仙看着我，沉默良久：“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咧嘴笑了，好像看见小白正在远处笑吟吟地看着我，准备随时向我跑过来：是的，永生有何意义，我只要一生，有她的一生
后记
我追着一个小偷向前跑，那毛贼往人群里溜，一溜烟就不见了。准备收队时，一个看手机的女孩一下子撞到我，手机啪嗒一下摔在地上，我快速捡起手机好心提醒，“姑娘，走路不要看手机。”
没想到那女孩一听我这么说就炸了，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我大阴天戴墨镜阴阳怪气。她脸蛋小小的，鼻子小小的，扎着高高的马尾，她这样子太有趣了。耳机里收队的声音再次响气，我把手机递给她，快速跑开了。
我听到她旁边的女孩问她：“小白，你看见没，那人手臂上那些奇怪的小圆疤没。”
我听到她气愤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没看见！痞子一个！”
我停下来，看向她走远方向，笑了。
完
轮回是为了什么。有人说是为了遇到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故事，经历不同的人生
可我愿用尽所有在轮回里，遇见你，和你走完未走完的路
即使只有这一生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我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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