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与黑夜：看见

本文系“飞鸟集写文杯比赛A组作品”

房间里一盏油灯发着昏黄的光，一个硕大的影子在坑坑洼洼的泥巴墙上，一动不动。

门吱呀开了点缝隙，一个男人侧身进来了，把门插上，那个影子抬起头，头发蓬乱，是个女人。她的大眼睛里有着血丝，定定地看着男人，从床边站了起来。

“我看见了。”她的嗓子有些嘶哑。

“知道你看见了。霞，你怎么不睡啊？这么晚了，你看，外面都黑乎乎的。”他指指窗户，那里是白白的窗纸，他的手影正在上面移动。

霞看看窗户，又转头看他。

“是不是饿了睡不着？再吃点。”

“我看见了……”她眼里闪着一点光，看着他。

他把一碗面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面上面是几块油腻腻的五花肉，一双筷子，一个勺子，她只是看着油灯跳跃的火焰。

“霞，吃点，吃了再说。好不容易今天买了一点肉，孩子们知道你病了都舍不得吃，特意留给你的。”

“我没病，我没病。”她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肉，又死死地盯着他：“我看见他了，他把……”

男人快速地端起碗，抄起筷子，把一块肉塞进了她的嘴里：“霞，吃吧，啊，这些天吃的苦还不够吗？瘦成什么样子了。”

她一边嚼着，一边说：“我看见他把凤的……”

他舀起一勺汤放在她唇边：“我知道，来，喝一口汤，吃饭不要说话。”

慢慢哄着她吃了喝了，看见她双眼皮渐渐要合起来的模样，他放下碗筷，把她搂在臂弯，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男人怔怔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男人拿起碗筷，踮着脚走到门边，回头看了霞一眼，轻轻把门开了一条缝，自己侧身而过，背顶着门帘慢慢把锁挂上，松了口气。

一只手隔着门帘拍在他的背上：“富贵啊，你老婆好了些没有？”

富贵从门帘边上钻出来，苦笑着：“队长，轻一点，她好多了刚睡了。”

“我听人说，你老婆得了精神病在家乱说她看见了什么。”

“只是受了点惊吓，她胆小，吃了点药一直在睡觉呢。”

“哦，要是有病还是要治的，有困难队里也会帮一把，别耽误了。再说，在家闹神闹鬼的搞得影响不好。”

他点头。

“队长坐啊。”

“不了，等会儿要上工了，你有困难就要及时反应，大伙不会不管的。”

他点头哈腰跟着队长走出门外，眯着眼看着地上的阳光，队长在窗前又站住：“人家窗子都用白纸糊，你怎么用黑布呢？到我家拿点白纸来。”

他点着头。

屋子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富贵转头就往回跑，紧接听见着一声嘶哑的喊声：“富贵！我看见了他，就是他把凤的衣服都撕了……我看见了！”

“霞！霞！”他咣一声隔着门帘扑在门上：“快睡吧！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