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记得程灵素

        有没有人像我一样记得程灵素？

        我是在初中时期读到《雪山飞狐》与《飞狐外传》的。那时的我还是个特别羞涩的女孩子，内心丰富，沉默寡言，一头稀疏的枯黄的发，明眸皓齿跟我挂不上一点边儿。在邻居家看到这两本武侠小说，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但是我连说借走看看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于是每天下午从五里外的学校步行回到家，就赶快跑去邻居家，她们大一点的女孩子都忙着她们的话题，我便急急的翻开书看。于是我结识了程灵素。

        其实这之前我已看过许多小说了，琼瑶的小说正在大陆流行，看了一些，俊男靓女的故事我并不太喜欢。《红楼梦》也接触了一点。武侠小说也看了很多部，先不说其他人的，就金庸的小说来看，我们来看一些人物：美貌而且过目不忘的冯蘅、古怪精灵的黄蓉、秀美若仙的王语嫣、本领了得的赵敏、冰雪聪明的小龙女……个个都惊若天人，完全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甚至那个梅超风原来都是模样俏丽的）。这些角色我也喜欢，但是总让人大有一番没有美貌在这世上就无法活下去的感叹。但是这次我看到了程灵素，那个机智聪敏、料事如神、性格可敬的女孩子，没有美貌，长相普通，甚至还面露菜色。这一下子惊倒了我，金庸他老人家怎么这么了解女孩子啊！其实大多数智慧的女孩子都不是与美貌并存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孩子是肯定有的，但不会像小说中的这样比比皆是）。比如那时的我，门门功课第一还自卑得要命。空谷幽兰般的程灵素一下子成为了我的知心朋友。

        程灵素的一举一动都牵着我的心，每天的晚饭我都食之无味，家人们谈论什么，我都无从知晓，我沉浸在我的世界中，变得更傻了。

        程灵素那么善良，却是毒手药师的徒弟……最要命的是金庸为什么给她安排这样一副普通模样，胡斐看到她都没一点点动心。我开始替她愤愤不平着，每天看小说时，泪水都挂满两腮。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胡斐和袁紫衣之间的纠结中，程灵素却是最受委屈的那一个，那么重情重义，那么懂事，她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却又让人感同身受……直到她为胡斐吸毒而死，我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那个胡斐！程灵素让小说中的其他人物都逊色很多。她长相虽普通，却别有一番空灵的美，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暖阳般的美，实在是袁紫衣等无法与之相比的。胡斐错过她，才是一生最大的遗憾。

        至于后来我怎么样从小说中走出来，一年一年的花开花落，慢慢地我也就淡忘了。渐渐懂得，程灵素的死其实对她是一种解脱。她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容易找到知音的。就像一朵清丽脱俗的孤傲的小花，自己开放，自己凋零……难能可贵，金庸老先生塑造了这样一个没有神仙化的真实的角色。这部小说并不是金庸的经典之作，现在去想，甚至很多情节我都忘了，唯独没有忘掉程灵素。

      我想，我的一句“唯独没有忘掉程灵素”已经够诠释她的其实是深到骨子里的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