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脸》——第二十四章

文 | 岫月
第二天,我找到了内廷。
一眼望去,内廷躺在河流中央,是一个雪白的蛋形。诺埃尔之前说内廷非常好辨认,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整座城市只有这座建筑还光洁如新。
里面显然是有人的。
我绕着这颗蛋走了一圈,它的表面异常光滑,完全没有任何入口的痕迹。
兴许它和国家大剧院一样,是从河这边的地下进入的呢?
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内廷附近已经渐渐有了人迹。几个半脸人出现在大路上,我轻车熟路地躲到最近的房屋后面,等他们过去,便又回到路上。
我盯着这颗蛋,发了一下午呆。
到了晚上,诺埃尔联系我,说他找到黑玫瑰了。
“这么快?”我质疑他,“你不是说她很难见到的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瞎溜达啊?”他哂笑,“我去查了几条大路上还在运行的监控。”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我一时觉得有些荒谬。
因为这个世界与我的过去相差太远,导致我总是下意识不按常理去思考,反而因此错过了最符合常识的做法。
“你现在在哪儿?”我问他。
“你找到内廷了吗?从内廷一直往南走,在第一个路口左转。”
我按着他指的方向向南走,但内廷的南边有好几个路口。
“两层小楼的那个路口。”诺埃尔加了一句。
我走到了他说的地方,驻足停在路中央:“我应该到了,为什么没看见你?”
“我看见你了。”
说完,对方便没声息了。
我正想问他在哪里,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回身,我就眼前一黑——一个黑色的袋子罩上了我的头。
紧接着脖子上传来的针刺感让我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
就这么睡下去吧,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脑海里发生的最后一幕,猛然打了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是个颇为豪华的房间,墙上贴着巴洛克风格的浅色壁纸,天花板上绘着一对天使和浅蓝色的天空,壁角上也装饰着金色繁复的雕饰。床大约是黑檀木或者某种名贵木料,闻上去还有着浅浅的香气,床脚上镶了金,上面是流畅的花鸟形纹路。
花鸟形纹路?我看向床头柜上摆放的瓷器。
这不是巴洛克,而是洛可可——一个介于巴洛克和新古典主义之间的艺术风格。
而且整个房间都一尘不染,显然有人经常打理。我跟着诺埃尔走了这一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地方。
我难道又穿越了一次?这次是公主命吗?我冲到花瓣形的窗户前,向外打量。
很不幸,外面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房屋。
我叹了口气。
算了,我在瞎期待什么呢?既然没有穿越,我也没有死或者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现在就应该在黑玫瑰这里了吧。
就为了见一个人,至于用黑袋子套脑袋再往脖子上打一针麻醉吗?我摸了摸颈后,那里已经有人贴上了医用胶布,现在也感觉不到什么,可打进去的时候真的很痛诶!
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我气鼓鼓地坐回床上,却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小臂上还有一块医用胶布,掀开之后下面是一个有些青紫的针眼。
我这是被人抽了血?还是注射了什么?
我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
回想起之前那一幕,诺埃尔从头到尾也没有露面,他的语气听起来也模模糊糊有些心虚。
黑玫瑰会随便抽人的血吗?
我脑子里冒出了另一个答案。
我被诺埃尔卖了。
说来可笑,自从诺埃尔说了暂时不打算卖我之后,我就渐渐对他放下了提防。后来虽然防着他,也是防着他的另一个人格。
换句话说,我已经某种意义上把他当成自己的同伴了。
其实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诺埃尔之前同意不卖掉我,原本就是因为我口头许诺他自己认识黑玫瑰,可以帮他给母亲手术。现在他见到了黑玫瑰,知道了之前我随口说的全是假话,自然要回过头来把我再卖掉。
明明是我欺骗他在先,但不知为何我这次就是火很大。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那个瓷器,想起斯嘉丽之前往地上砸的那个小天使雕像。
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把它放回了远处。
这说不准是哪个朝代的文物呢,我说服自己,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不能就这么摔了。
然后我扑在床上,抱住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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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期的艺术史在我脑中盘旋久久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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