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党

荷兰记事-杰克周正的秘密

2020-05-17  本文已影响0人  江故鸿

    杰克周没有恋母情节。母亲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符号。他不知道有妈妈是什么感觉,他觉得他对那种感觉并没有任何渴望。他却有恋祖母的情节。小时候他是跟着奶奶生活的。爷爷长期卧床养病,很少走出那东间里屋,那间里屋常年散发着一种酸臭与霉味。他与奶奶住在隔着堂屋的西厢里。

      一到夏天屋里便热潮难忍。奶奶便在院子里铺一张大席。只穿着裤衩睡觉。杰克就光着屁股躺在奶奶身边,他一边摸着奶奶的乳头一边数天上的星星。数累了就吸允奶奶的另一个人乳头,然后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奶奶会把干瘪软榻的乳房从他的嘴里拽出来。擦拭去他的口水。月光下也能看见一排牙印。奶奶把他摆正,给他的肚子盖上一件背心。月光里的夏夜有徐徐的微风吹来。

      往事如风,杰克周正心意难平,他终于打定主意,拨出这串号码。

      杰克今年二十八岁。他记得很清楚,爸爸与妈妈出殡那天的情景,只是他从不伤心。那年他五岁。

    十八岁那年他来了荷兰。自此就没有回过国,爷爷奶奶去世他也没有回去,他经常在深夜里咒骂自己他妈的王八蛋。但是他也有苦衷,他穷得三年也没有买过新内裤。

      他现在一家世界餐做铁板,煎鱼煎虾。工资不低,黑钱明钱加起来每月也有二千六七欧元,折和人民币小两万。奈何赌瘾成灾,不玩老虎机过不了一天,不摸轮盘挨不过一夜。虽然有输有赢,总的来说却是最后干干净净,两手空空。于是借钱去赌也是必不可少,最后负债累累。

      没有双亲,没有妻小,唯一的姐姐在西班牙,姐弟俩个联系的也不多。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也不需要女友,也不需要老婆,上班下班,赌场小床,啤酒香烟,一年一年,倒也潇洒快活。

    只是最近情况有变,荷兰感染病毒的人数越来越多,于是各种措施沓至纷来。餐馆关门但工资照发,赌场也不准开放了,这对杰克是个莫大的打击,口袋里有钱了,却不能赌一把,他感觉他的手无处安放了。于是另一种欲望在某一刻绽放了。

  那种欲望一旦苏醒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像上帝一只手打破桌面上的糖罐,一万只蚂蚁瞬间而来,攀爬摩擦,跃跃欲试。杰克的双手并不能解决实质上的问题,他心中明白那幼稚的方法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他要与心底深处的隐藏的大蛇正面交锋。他终于醍醐灌顶,原来自己深陷毒瘾泥潭,是为了压制心里久违的秘密。他像一个出柜的同志一样,鬼鬼祟祟又兴奋无比。

    他的灵魂需要拯救,在这冷冷的北欧,在这冷冷清清的荷兰,在这冷冷清清寂寂寥寥的地方小城。

    他的脑海迅速搜索,他的内心不再羞涩。人生短短几十年,何不从心而活。自己了无牵挂连死都不怕,害怕自己的这种不算太过分的欲望吗?他的回答斩钉截铁,他要大声的喊出来。

    我要一个女人,一个成熟的,温暖的,慈祥的,和蔼的,可亲的女人。老天上帝耶稣基督,请你满足我的这个小小的心愿吧!!!

    “杰克拨打的是我的号码。”林原说。

    “你的号码?”我非常不解。

    林原摇头苦笑:“他要找的人是老师姆。我他妈成了拉皮条的了。”

      老师姆是北方人,北京或东北三省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一年前她曾与林原一起工作过,餐馆里做卫生。她大概六十几岁,九十年代的国企下岗工人,据说已在荷兰黑了将近二十年了。大家都偷偷的传她兼职可以交易的工作,当然目标客户不是我们这些人。

    林原:“我有老师姆的微信号,其实我们只是同事关系,我基本没有与她互动过,你知道一个老人在荷兰孤孤单单也挺可怜的。”

  “然后呢?”我问。

  老师姆接到杰克电话的时候,刚刚洗完澡。她刚吹干头发,斜靠在床沿刷抖音。岁月虽然无情,但美人依旧会有几分残韵。爱笑的眼睛,流畅的皱纹,灰白的长发,丰满的身躯,处处散发出一种熟透的极致,一种风雨过后又见红日的喜悦。

  老师姆一般不随便加微信好友。所以杰克周正直接与她通话是个明智的举措。

  杰克第一句就说:阿姨,我是林原的朋友。

  老师姆微微一笑。

  杰克又说:阿姨,我想与你做朋友。

  老师姆说:没问题。只是现在疫情严重,你没有咳嗽或其它不适吧?

  杰克说:我身强力壮。

  老师姆:阿姆斯特丹里你那里太远,我去可能不方便。

  杰克:你可以在家等我。今晚!

  老师姆:那你,都知道我不用去明说的一些东西吧。

  杰克:放心阿姨,林原是我朋友,我不会坑我朋友的。

  Okey!你坐火车的时候要戴好口罩,一次性手套。剩下的安全措施我来安排。

  老师姆挂了电话,面露一丝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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