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兵纪实］少尉的青春（23）

23、

吉普车到了警勤连的时候，正巧碰到连队准备开饭。这时，我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亮子、高个、大胖，还有吴利锋班长。排长示意我暂时不要卸行李，先跟着他一起去吃晚饭。

红烧鱼、炖猪蹄、玉米粒炒肉……我听说警勤连伙食好，没想到会这么好，光看着菜闻着香，我一下就来了胃口，之前坐车的疲劳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部队有这么一句话：“好的伙食，顶得上半个指导员”。此话不假，至少，我看到这样的饭菜，心情一下就舒畅了不少。这警勤连的主官还是挺有心思的。

想想也是，像我们新兵最不愿当的就是警卫兵，又苦又累又伤身，实在被分到警勤连也没有办法，在折腾过之后，吃上一顿美食，心理上多少能得到一些抚慰，这时主官再做做思想工作，一切都相对简单了。说得严重些，平时累得半死，连吃饭也不爽，估计个别人吞子弹的心都有了。

吃过晚饭后，我从吉普车上取下行李，跟着排长到了宿舍。我这才发现自己又和排长、吴利锋班长分到一个宿舍，再续新兵连“缘分”。

“李少尉，怎样，又跟我和你吴班长一个宿舍，有何感想啊？”排长笑了笑，问我。

“感想是必须有的，就说我对你俩的敬仰之情吧，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河水……”

“滚蛋！给你10分钟时间！”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排长打断了，刚才排长还笑着呢，我怀疑我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

“10分钟干啥？”我懵了。

“滚床单呐，9分钟！恢复内务，一个月不见，咋脑子反应也慢了呢！”

“是！额滴个神呐。”也就一个月不见，我也发现排长成了“笑面虎”，一句话就减了我1分钟。

一顿折腾后，我已是一头大汗。

“一看这一个月在山上就是躺着‘作奉献’，身体太虚，先不用洗澡，等会还有热身活动。”吴班长冷不丁在一旁冒一句。

所谓的热身活动，是组织大家跑5公里，另加一些辅助的力量训练。都怪自己吃晚饭时，看到警勤连伙食好，就吃得略多了一些，这下跑起来胃老受罪了，感觉之前吃的是“糖衣炮弹”，到这会“糖衣”的美好没了，就剩下炮弹了。

我想了想，还是在云峰雷达站好啊，人的思想单纯，在那待了一个月心机都没了，而跟“笑面虎”排长、吴班长待一起，就得多个“心眼”，事情准没那么简单。

我们这个集训队是临时组建的，加上队长总共20人。警勤连连长任集训队队长，李小兵参谋任副队长。队长平时多要顾及连队日常工作，实际上来说，集训队的训练基本上都是副队长说了算。集训人员都是团里经过初步筛选出来的，我就是排长想起来的最后一个人选。集训队队员分住在5个房间，每个房间住4个人，我最后一个报到，所以也就和排长、吴班长3个人住最后一间房。

洗澡这个事，在云雾山上是个问题，到了警勤连就不用担心了，这有热水器，正常情况下热水管够，加上洗澡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仔细一想，这和搞好伙食的道理是如出一辙的。晚上洗澡的时候，我碰见了亮子。新兵连同班战友相见，相互寒暄那是必须的。

我问亮子，下连这一个月都在忙啥？

亮子说，只要不下大雨，每天都跑步，3公里起算，还经常附送几个短跑冲刺，然后就是搞岗前培训，上一周刚结束考核，现在大家都已经正常站岗执勤了。

想起大胖和高个也在，我说，大胖和高个不能分在一组站岗吧，他俩往营门口一站，看起来就像《鹿鼎记》里的胖瘦头陀。

亮子笑了，说我这人嘴也太损了，但是还别说，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当一名合格的警卫兵，是十分不容易的。先不说战术、擒拿格斗等容易受伤的训练内容，单说“站岗”，看似很简单，但是长年累月这么一站，不少战士的“蛋”都站大了，这种痛苦难以言喻。我没跟亮子说，因为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或许他们自己也知道，只是我们谁也不提这茬罢了。

我暂时不用站岗，因为我是来参加比武选拔的。

集训队早上5点半就吹响了起床哨。集合完毕后，等待我们的又是一个5公里热身，然后再加上一些力量辅助训练，比如说做上几组俯卧撑，每组50个等等。

上午8点半，团参谋长过来给我们作动员讲话，他说，对于这次师里来我团选拔比赛“苗子”，他要讲三点意见。

我一听，完了，又来这一套。因为第一次在新兵连听部队大领导讲话，大领导也说他只讲三点，我心想“一、二、三”应该很快就能讲完，结果大领导讲“嗨”了，三点里面有数不清的小点，讲完这三点讲了快2个小时。新兵坐凳子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能坐凳子的前三分之一，腰还得一直挺着，2个小时下来说不清的难受。

果然，参谋长在台上像唐僧一样啰嗦了一个多小时，其实让我总结起来无非就三个意思：第一，思想要重视；第二，训练要刻苦；第三，成绩要突出。想想那些专门给领导写材料的同志，也真是不容易，明明是1分钟能讲完的内容，非要编成1个小时以上。

方案是队长宣读的，这次师里来选人，时间上也是比较紧，考核的内容并不全，只有三项：5公里长跑、“八一杠”步枪枪支分解结合、实弹射击。

我庆幸上天是眷顾我的，因为其他项目，比如说刺杀操、警卫拳这些训练课目，我都没学过。不过，我觉得我自己想多了，排长应该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最后一刻想起把我拉进来。不然，只有两周的时间了，如果警卫兵所有的专业都要考核，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帮不了我。

两周之后的考核，决定了我要么向前走，要么卷铺盖回，“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希望自己就算不是“千里马”，也得是匹“黑马”，要的就是杀出重围的惊喜、刺激。

无论如何，我是要打心底感谢排长这个人的，要不是他，就我这种“镀金”货，甭说发光，早不知道给掩埋到哪去了。

等动员会开完，上午的大好训练时间都去了一半了。队长陪同参谋长等几个团机关领导干部去参观集训队的内务，副队长则带着我们去枪械库领取枪支。

上午还剩一些时间，队里安排我们练习枪支分解结合，也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枪支拆成一堆零件，再迅速完成组装，因为是比赛，拆下来的的零件还得依次从左到右摆整齐成一条线。

“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这句话在新兵连就学过，我觉得对，也觉得不完全对。因为到了云峰雷达站，了解了王云峰的动人事迹，我感受到，对老一辈雷达兵来说，雷达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有时他们把第二生命看得更重。所以，我心里自己的答案是，“枪”是个概念，泛指各种武器装备。

当我领到“八一杠”的时候，我觉得手里的这“第二生命”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至少看表面，我都觉得无法计算它被拆装了多少回，只能默默祈祷千万别折在了我手里。

到了训练场，排长面对着我们，给我们演示了一遍标准的枪支分解结合动作要领，一整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看不出中间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排长“露一手”。在新兵连，他是我的排长，在我的眼里，他就差一点属于那种背着两手干看我们训练，不时在一旁唧唧歪歪的干部。我看得愣神了，心想这空降兵提干的，果然不是盖的，像我们空军的特种兵就在空降兵部队，排长会不会就是这么个牛叉的人物。

“李少尉，想啥呢？”排长眼神还特别好使。

“报告副队，我看到您娴熟的动作，我想到了一个人：John Rambo!”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还好，史泰龙这部电影《第一滴血》我看过，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蒋兰博’，谢谢你这么高的评价。”我以为这事就这样简单过去了，排长接着又说道：“李少尉，扛上你的枪，去操场跑个10圈再回来，时间你看着办，我在上面费尽口舌讲解，你倒好，在下面开小差！还‘Rambo’！”

等我跑回来，身上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大片，排长那句‘时间你看着办’让我不敢怠慢。

“好了，时间点刚好，人齐了，现在开始练习枪支分解结合，及格线为1分钟，倒计时准备！”敢情排长整这出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我连抱怨的念头都来不及想，就立马蹲下做好准备工作。

“开始！”排长一声令下，我们便争分夺秒地拼了起来。

对于拆东西，从小我就是很在行的，家里买的各类玩具，到后来买的录音机，都让我拆了一遍。我拆东西速度快，还原那就不好说了，基本上拆了的东西都坏了，有的修都没法修，这种败家的举动没少挨揍。

之前在新兵连比过枪支分解结合这个项目，排长说我拆枪的速度杠杠滴，但是我最终的成绩却很一般，最快也就50秒左右，主要还是慢在组装上。

果不其然，我得了第一名，倒数的，59秒，好在及格了！最快的是吴班长，25秒，我真想说，这个“变态”！

“李少尉，背上你的枪，5圈大操场，速度你懂的！”排长又来劲了。

“报告，副队，我及格了！”我可不想一个人跑得不明不白的。

“废话真多！念在今天是第一天训练，下不为例，这次破例告诉你为什么：你及格了，但是你是最后一名，最后一名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没有人比你再慢了，在战场上没有人比你慢，那你基本上就只能是一具尸体了！”“这么慢，也对不起你手中的‘枪兄’，这样，边跑边喊‘枪兄，枪兄，我对不起你’！”我突然觉得如果在新兵连，是排长直接带着训练，说不定我们只会更惨！

“枪兄，枪兄，我对不起你！”不一会，操场上就只有我一个人边跑边高声喊着。要是没当兵前，我一定会认为干这种事的人是个傻逼，现在这理念完全颠覆了，不这么干，那才真是傻逼了！

中午，我们2点准时起床，迅速集合后又是一个5公里长跑。

下午依旧是训练枪支分解结合，我呢，跑了5次操场，输了不服，但是认罚，至少成绩提高到了50秒，恢复到了新兵连时的最佳水平。

晚上，依旧是一个5公里热身，然后加上一堆杂七杂八的训练，像蛙跳、俯卧撑、仰卧起坐等等。

一顿折腾后，熄灯哨一响，我这屁股往床上一沾，身子往后一倒，不一会就不知道啥是啥了，想姑娘？想家人朋友？对不起，没有空去想，我也不知道周公有没有叫我，如果叫了，我反正是铁定放了他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