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招魂 二十五 会师

成都城东北方向三十里郊外，姜维大军踏着凛冽的寒风，争分夺秒，奋力疾行。这三万五千多名蜀汉勇士已是人困马乏，精疲力竭；他们盔铠染霜，满面征尘，人人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忍饥受冻，不顾一切的随着主将姜维向成都冲锋着！

不过，就算他们再怎么意志如钢也不可能全都有坚持下去的体力。很多体能早已透支的士兵虽然苦苦支撑，却终究渐渐掉队了。不时有油灯枯竭的马军从战马上摔下来；有的步兵走着走着，眼前一黑就猛然栽倒；有的也到了昏厥边缘，他们拄着兵器，艰难地向前挪动脚步，身子踉踉跄跄，随时可能仆地。

虎步监赵统抹掉了胡须上的冰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提了提缰绳，想让马跑的更快一些。他环顾左右，看着咬牙硬撑的士卒，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忽然，他望见大将军姜维骑着一匹红马走在前头，便催马赶了上去。赵统道：“大将军，是不是让全军休息片刻？我们已赶了两天两夜了！”

在边上跟随的副将宁随也嘶哑着嗓子道：“是啊，大将军。掉队人已超过三千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他一口气顺不过来，竟把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了。

姜维抬起了头，威严的目光从他疲惫的双眼里射向匆匆急行的大军。姜维咳嗽一声，道：“再坚持一下，冲到成都再休息罢！我相信他们！他们，我蜀汉的铁血健儿们，曾随我多少次横跨秦岭，多少次跋涉汉水！这点困难绝挡不住他们！冲！冲！冲到成都，就是胜利！”

公元263年，冬十一月二十二日，下午申时末。成都城东北门处，数百名蜀汉守军严守城头。这几日魏军猛攻成都西门、西北门和北门，遇挫后已于昨夜亥时分批撤退。东北门没有遭受打击，但是，这里的守军并不敢麻痹大意。

突然，一名守军望见远处尘土飞扬，遮空蔽日。而且，隐隐有战马的嘶鸣声随风传来。守军甲十分惊疑，对同伴道：“看，那远处是什么情况？好不古怪！”守军乙道：“看这尘土飞扬之状，多半是大部队急行军造成了。只是不知来着是敌军，还是勤王的救兵？”

守军丙抽出战刀，喝道：“莫管是敌是友，先放孔明灯示警！”显然，多数人都支持最后一个人的意见。大家冲到女墙后面，各就各位，摆出迎战姿态。更有擅长奔跑的小兵跑去向守关主将禀报异情去了。

嘭嘭嘭！一串孔明灯自城头窜起，飞入空中。

此时，姜维大军距离成都已不过十里之遥了。他命令全军就地安营扎寨，又命糜照率斥候前往成都刺探军情——他派往成都的流流星探马一个也没有回来，自然不知道成都实情。出于谨慎，姜维当然不敢造次行事。忽然，赵统指着天上，兴奋的大喊：：“看！看！快看呐！孔明灯！成都还在我们手上！”

姜维看了，不禁喜上眉梢。他激动的热泪盈眶，道：“皇天保佑，终于赶到了！快！放灯报信！”姜维左右的工兵急忙燃放号灯。十二盏大号的孔明灯拖着明亮的尾焰，不疾不徐，摇曳升空空；跟那些在城头上空飘飞的孔明灯遥相呼应。

姜维拔剑在手，喝道：“既然成都无恙，那就不用安营扎寨了。大军继续开拔，准备入城！”三军闻言，无不欢欣鼓舞，他们像忽然来了精神，叫着、跳着狂奔起来。

成都城北门敌楼上，蜀汉新君刘璿带领文武、军民在城关各处搜救死伤将士，清点兵器战具，修葺受创的城墙。马承、玉振公主、庞宏、幕云、文锦等也在其中。马承、幕云负责清理魏军飞石车打进城里的石弹；庞宏、蒋显领着人往城上运箭；玉振公主、文锦带领民妇向守军分发饭食、衣物。

刘璿巡视各处，不时停下来，或帮军卒抬抬战具；或替助军百姓掸入衣上尘土；或嘘寒问暖，软语慰劳。

忽然，有人注意到东北天际，城内城外，孔明灯隔空对舞，煞是好看。众军民不知何故，都仰面眺望。

刘璿看着远方飞起的孔明灯，不由一拳砸上城墙，脱口叫道：“呀！是大将军到了！快！快命人用火语、旗语向大将军指明邓艾所在！”其实，城外的敌军主力已经连夜撤走了，只留下了少量余部守在营中，虚张声势，防止蜀军击其惰归。

北门城楼立时燃起数十堆大火，还有近百名大力小校一齐舞动红旗，朝着东北郊外无声的传递着讯息。

此时最开心的人当属幕云无疑。幕云心想：“大将军可算及时杀到了！我大汉有救了！”女仙诸葛果曾说“只要大将军姜维能够于十一月二十三日前回师成都，蜀汉就能反败为胜”，大将军做到了，蜀汉必能重生！

北门城内也飞起八盏孔明灯，孔明灯在空中摆成阵势，团团转动。少顷，八盏孔明灯分成三组，向城北、西北、西三个方向飘去。

纵马奔驰的姜维早望见了北关上的灯、火。姜维举起长剑，大喊道：“城上发令要我们直冲城外敌营。赵统、宁随、糜照、王凤、张护雄、马辰、向充、来忠，摆成鸟云阵，八路攻击！”众欣然领诺，都道：“是！”三万多勇士喊声动地，潮水般卷地而来。

魏军三处营寨内的留守部队拢共不过一千多人，怎能与这等势如山岳的雄师相抗？不要说抵挡，他们大多数连跑路的勇气都被吓没了。因此，当蜀汉勇士怒雷般压来时，绝大多数魏军选择了束手就擒。他们扔了兵器，抱头跪降。只有十之二、三置生死于度外，凭借营垒，决意以身殉战。

刘璿在城上看得热血沸腾。他喊道：“快！打开城门，朕要杀出去跟大将军会师城外！”马承忙道：“陛下！大将军的部队已全部冲到了指定位置，臣愿出兵接迎！——怎么能让陛下轻赴险地呢？”刘璿摆手道“：不，朕当亲为马首，出城杀贼！”

玉振公主劝道：“陛下，妹知你弓马娴熟，武力不弱；然你一身系着军民之心，岂可轻处险地？当思孙坚、孙策之祸！”刘璿想了想，道：“御妹言之有理。那朕守城头，你们赶快出击，接迎大将军！”

马承得了圣命，点齐了三千名生力军，喊开城门，引幕云等冲出了成都北门。其时，魏军依然土崩瓦解，姜维主力部队开始清扫战场了。

慕云手提蒲元神刀，紧紧跟着马承。忽然，他望见乱军中有位老将正在命令军队集结成方阵。幕云眼睛一亮，迎了上去，道：“大将军，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