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56期“缝”专题活动。]

那一年我刚从学校出来参加工作，是一家私企的广告宣传科员。我在学校学的是广告策划，到单位也是在广告科上班，按理说专业对口，正好可以发挥所长。但因为我们科长的策划能力超群，根本用不到我们去搞什么策划，所以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至少我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有一天，在搞一场大活动之前，我们科长要求我做一次活动前的市场调查。这其实也是我的专长。收到任务后，我立即结合我们的产品，扬扬洒洒地写出了几十项的调查事项，然后把调查方案单独交给科长过目。当然，在交给他的时候，我把我的方案初步讲解给他听。他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表示非常认可。

我以为第一次做方案就能得到领导的认同，心里不禁暗暗高兴，甚至自以为比别人优秀而沾沾自喜。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份方案，令我终身难忘的事情即将发生。而这件事情并非什么好事，而是一件令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糗事。

调查方案交上去的第二天，科长召集科室人员开个小会。会上科长先把科里最近的工作做了一番安排，接着在没有任何提示和铺垫的情况下，突然让我站出来，面对其他科员，叫我把前一天给他看的市场调查方案再给同事们讲解一遍。

此前他没有任何提醒，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突然就这样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言，我脑袋立马“嗡”地一声轰鸣起来。

年轻时候的我，独自默默努力的时候思路可以很请晰，逻辑也还算缜密，写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很有自己的想法。但让我一下子没有任何准备就站在众人面前讲话，我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全身的血气一下子涌上头部，不仅面红耳赤，头脑混乱，舌头还像打了结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就算好不容易挤出来一言半语，声音也是颤抖着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的。根本不可能把自己写的方案介绍完整。

结结巴巴了半天，我只觉得头昏脑胀，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心里急得不行，越急就越是不知所云。科长见到这个情景，连忙打断了我的介绍，随后让另一位科员起来报告其它工作，就此转开了话题。

坐回到座位上，我心里懊恼至极。一想到他们肯定都在心里耻笑，或者就连科长也会认为我的方案不是我自己做的，有可能是抄袭，也有可能是让人捉刀代笔的，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后来那份调查方案得以执行了没有，我是忘记了。但我记得，自此以后，科长再也不让我做任何的方案，当然也不会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任何长篇大论。我的工作除了抄抄写写和打杂，再也没有任何表现的机会。同事们在我面前当然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但我知道，他们在背地里说不定早已把我那天的窘态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肯定没少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件事有可能已经成为我在原单位工作过程中一个永远也洗不掉的污点，就算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想起来，我还是会无地自容，耻与人说，成为心里的隐痛。

后来我从那家单位出来，进入另一家单位。经过历炼，站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已经不再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甚至还能做到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如今二十几年过去，再说起那件事的时候，我已能坦然面对，不再有羞耻之感。但一想到因为这件事情在原单位没能再受到重用的时光，仍会感到深深的遗憾，毕竟那是我多么渴望能够证明自己才华的年轻时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