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地摊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夜色降临都市，街道车水马龙，在一条狭窄的步行街，防水布铺在地上，上面摆满了我的货品。

这个时间地点，街上走着的大多数是情侣，或者抱着孩子的夫妻。他们走走停停，却很少有人在我的摊位上驻足。

孩子是不能落地的鸟，因为一旦落地，他们就像溜达鸡一样，呲溜就跑得没影。后面的大人空有一双大长腿，愣是追不上短腿的小鸟。

因为有这些蹦跶的小鸟，我的摊位才不至于无人问津。可是，孩子们多少也是爱好别的东西，顶多在我这里停留片刻就溜走了。

这时候，有一个大眼睛的孩子蔫蔫地走了过来，蹲在我的摊位前，扎着脑袋看货品。可是，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回话，也不抬头。

我小时候也和他一样，不过我不是到别人摊位上发呆的孩子，我和现在一样，也是摆摊的。不过那时候，我是帮着奶奶卖鸡蛋。奶奶在一边忙着，我就瞎掺和。只有奶奶有事离开一会儿，我才突然像个小主人一样，开始接待顾客。

那时候，我听说了一项占卜游戏。那个游戏是从老书上看到的，需要六个一样的钢镚子，把它们扔到空中，落地后查看钢镚子的正反面，和排列顺序来预测吉凶。

我苦于没有钢镚，就在摊位上打起了主意。

有人过来问鸡蛋的价格，同意买点之后，我就用幼稚的口气说道：“你敢不敢给我钢镚子，我不要纸票。”

大人们就哈哈笑，也用小孩的语气说：“好啊~”然后就收起钞票找钢镚子，有时候能找到，有时候找不到。有的大人兜里全是纸票，没有钢镚子，就逗我说凭什么听我的，就不给你。

我就气呼呼地说，胆小鬼真讨厌。

大人们也没有当回事，奶奶回来撞见我这样和别人说话，就把我好一顿数落。大人们都说没事，不用在意。

不过，通过孩子的胡搅蛮缠，我很快就集齐了六个一样的钢镚子。只不过，那天预测了点什么，早就忘记了，肯定没有预测到我现在还是摆摊。

在我面前的小顾客一直不说话，耷拉着脑袋看货品，又好像没有看。因为我拿走他面前的货品后，他的视线也不跟着转移，就盯着地上的防水布发呆。

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这个孩子不会是和大人走散了，找不到爸妈了吧。于是，我问了一句他是不是走丢了。小孩子突然抬起头，绷着嘴唇，两个腮帮子像气球一样，然后“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很快，孩子的父母找了过来，并向我表示感谢。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如果把孩子惹哭也算好事，那我倒是做了件大好事。

趁着有人围观，我赶紧推销自己的货品。

可是众人低着头看了看，都纷纷摇头，然后慢慢散去了。

我的摊位上只有两个字：童年。

也许是童年离他们太远了，也许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或许根本就是我的童年一文不值。总之，没有人为我驻足，来听我的故事。

我忽然想到，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央求路人来倾听我的故事。

转念一想，大概是不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