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 中 界

杯 中 界

文／七若

夏日冗长，蝉鸣聒噪。

稚子顽劣，拘一蝴蝶置于一倒扣玻璃杯，毗邻茶杯，水汽氤氲。

我懒懒得躺在藤椅上，半睡半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时光剪影，一只手放在胸口，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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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我已漫无目得走在一片密林里，林中古木林立，时有鸟鸣，双头鸟和会飞的山羊一闪即逝。

我攀过一树藤蔓，眼前世界豁然开朗：一座古城，巍峨耸立，城墙之上，立一黑衣男子，月眉星目，手握双刀，举目远望，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我这里刚一冒头，还未来的及摘去头上的枯草，身上的树叶子，那男子竟飞身而至，他在距离我两步之外站定，双手抱拳: “恭迎少主回城，城主病危，亟待少主登基。”

我以手扶额，沉思半天，我竟然想不起来我是谁。既来之则安之，我旁敲侧击得问我身边这位名扬侍卫，他简明扼要得给我介绍说，此地为“北陶堡”，我是堡主失散多年的儿子，占卜得之，今日归，大吉。

择日登基，文武朝拜，好不热闹。次年，便与琉璃国的第一美人儿蝶公主结了秦晋之好。然后，开疆拓土，文兴武治，北陶堡盛况空前，我费劲心力登上权利高峰，直至垂垂老矣，我感到莫大的空虚，在一个夕阳西坠的傍晚，沉沉陷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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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红木大床上方，红纱床幔轻扬，我身边躺着年轻时的蝶公主。美人儿本就芳华，更何况年方二八。她长长的睫毛轻颤，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我转动了下懵懵懂懂的眼睛，眼前放映着繁华过往，我有过一瞬间的恍惚：是前世为梦，还是此时是为虚幻。

小蝶醒来，长久痴痴看着我。她轻声告诉我，北陶堡遭天火已灭，是她动用“琉璃秘术”保住了夫妻二人气脉，并把时光倒退六十年。

我不胜唏嘘，但随着时光流逝，我渐渐享受起眼下的生活：

琉璃境内，四季温润，有清风，有微雨。漫天飘落的花雨下，常常是我夫妻俩赌书泼茶的惬意时光，除了偶尔思念旧时光。有道是：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直到有一日，我午睡醒来，遍寻娘子无果，误入琉璃国“禁地”，看到高大榕树下一眼清泉之上悬浮着琉璃球，流光溢彩，魅惑异常，我不由自主伸手去触摸，指尖微凉：

球内一只美丽的蝴蝶倏忽出现，盈盈而舞，古老的字符乍现~君已来，妾当走，谢君救命之恩，赠尔两世繁华……

我心里一惊，莫名被吸入琉璃球，意识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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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生脆响，我彻底惊醒，看了一眼被我失手打碎了陶瓷茶杯，碰倒了扣着蝴蝶的玻璃杯，一只斑斓花蝴蝶，翩翩飞起，似是有意在我身边故意绕了两圈，终决然而去。

我的陶瓷杯，梦里北陶堡，此为玻璃杯，彼为琉璃城。何为梦境，何为现实？

缘起缘灭，赠吾一场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