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未寒 47
橙香宜人
“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林夏天撑着脑袋问他,这家店古色古香的,闹中取静不说,元旦竟然还被温一寒预约上。
“表哥介绍的”
温一寒放下茶杯,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摩挲,“喜欢吗?”
“嗯嗯”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冰凉的玻璃上,呵出的白雾在窗前晕开一小片朦胧。
"喜欢,你看。"
窗外,冬日的湖泊静卧如一块墨玉,枯柳的枝桠垂落水面,在夕阳下勾勒出淡金色的素描。虽没了春日的婀娜,但那些交错的枝条倒映在水中,宛如老者手背上蜿蜒的脉络,沉淀着岁月的韵律。
一只白鹭忽然掠过湖心,翅尖点破水面,荡开的涟漪将倒映的云影揉碎成万千银鳞。对岸的长椅上,积雪堆出柔软的弧度,隐约露出底下朱红色的漆——那是盛夏时他们并肩坐过的地方,当时柳絮正纷纷扬扬落满她的发梢。
"枯萎的柳枝..."她将手掌贴在玻璃上,与远处摇曳的枝条影子重叠,"像不像老太太的银发簪?"
暮色渐浓,湖面开始吞吐薄雾。路灯次第亮起时,有晚归的野鸭划开水纹,身后拖出一道渐渐消散的航迹,恰似他们在这个冬天共同书写的,未完待续的注脚。
“亲爱的,这家店不错哎”
白蔻闻了下手中的茶杯,“真香”
“唉,阿泽来了”
四人落座,一片寂静,白蔻识相的端起茶杯喝水。
“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杜若放下手机,“最近还蛮清闲的”
“该过年了嘛”
白蔻也合起手机,“今天元旦,估计得又不少活动呢”
“等会吃完饭,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好啊,听说凌晨还有烟火会呢”
每次聚会,都是他两聊天,叶泽处理公务,南星在一旁看着。
南陵的冬天忽然松了口,气温悄悄爬升,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街道两旁的梧桐虽然早已落尽叶子,但枝桠间挂满了星星点点的彩灯,在傍晚时分接连亮起,将整座城市点缀成流动的星河。
中心广场的巨型小熊已经亮灯,树顶的星星徽记在暮色中闪烁,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拍照。树下的小贩推着烤红薯的车子,甜腻的香气混着冷风飘散开来,几个穿着厚羽绒服的小姑娘围在旁边,呵着白气搓手等待,脸颊被炭火烘得通红。
“尝尝”
江白挖了一勺烤红薯喂给于佳,“味道怎么样?”
“好吃,你尝尝”
“好”
“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今年元旦好像没有去年冷”
“是啊,帽子戴好,别感冒了,那边有卖烤栗子的,要不要尝尝?”
“好,那我们一起去排队”
“好”
江白擦掉她嘴角的食物残渣,“乖”
梁州的冬天依然清冷,但节日的暖意已经悄然蔓延。每一处街角,每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都在诉说着岁末的欢欣与期待。
“吃的好饱呀”
林夏天挽着温一寒走出包厢,“我们待会去哪里?”
“听说有烟火秀,要不要看?”
“烟火秀不是等到凌晨吗?人肯定会很多,不行,万一你感冒岂不得不尝试。”
“我记得你喜欢烟火的”
“那我还喜欢你,你怎么不记得呢?”
“把围巾围好,外面温度低”
“好”
正准备离开的两人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停了。
“夏天”
“杜若,你们也在啊?”
“你们怎么来梁州了?”
“旅游啊”
“是吗,我们准备去看烟火秀,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不想去。”
明明知道她不回去,当听到时,叶泽的睫毛还是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你们玩得开心”
“来都来了,改天咱们聚聚?”
“好,那我们先走了”
霓虹灯牌在寒夜里吞吐着绚烂的光雾,整条商业街仿佛浸泡在彩色的蜜糖里。跨年的人潮在步行街上涌动,羽绒服与毛线帽组成的洪流中,不时冒出几个发光的恶魔角头饰,或是摇晃的荧光棒。
"五、四、三——"
广场大屏幕下的倒计时声浪如潮。卖糖葫芦的老头趁机抬高嗓门,晶亮的糖壳在LED射灯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他身旁的烤肠摊主正麻利地用竹签串起爆汁的香肠,油星溅到旁边情侣紧握的手上,惹得女孩娇嗔着往男友怀里躲。
二!
便利店玻璃门不断开合,叮咚声淹没在欢呼里。穿玩偶服的促销员笨拙地发着传单,熊头套歪到一边,露出里面年轻人汗湿的刘海。对面奶茶店排队的女生们对着手机镜头比耶,珍珠奶茶举过头顶,正好接住商场飘落的金色气球雨。
一!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瞬间,整条街骤然沸腾。小孩子们骑在父亲肩头尖叫,白发夫妻在爆米花桶后偷偷接吻,流浪歌手把《难忘今宵》唱得跑调却欢快。
零点的钟声里,江白抱着于佳站在人群里,默默许愿。
“你看,在民宿也可以看到烟火吧”
两人依偎在木地板上,“温一寒,今年过年,我们去姑姑家好不好?”
“好,我还没有正式上门拜访呢,正好趁这个机会”
“恩,姑姑可喜欢你,经常提起你呢”
“姑姑姑父喜欢什么?”
林夏天侧身趴在他怀里,调皮的点着他的鼻子,“他们喜欢什么,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每年生日礼物都比我更能送到他们心坎上”
“好,我来选”
“夏天”温一寒摸着她的脸颊,“你好像胖了”
“温先生,你很煞风景哎,这个时候不应该mua嘛?”
“哈哈哈...”
“乖,坐好,小心着凉”
他环住她的腰肢,拉进两人的距离,裹紧身上的毛毯。
"哼,晚了,我,可难哄了。"夏天别过脸去,发尾扫过温一寒的鼻尖,带着淡淡的橙花香气。她故意把手里喝剩的奶茶捏得咯吱响,像在给他倒计时。
"是嘛?"
温一寒突然逼近,他弯腰时,故意靠近她的耳朵,惹得林夏天往后躲。
"温先生..."
剩下的话被吞进一个带着橙子气味的吻里。他虎口卡住她下巴的力道恰到好处,拇指蹭过她刚咬过吸管的牙印。远处的烟火下人群在呼喊,但更清晰的是他落在耳畔的喘息:
"正好...我最擅长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