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石头——16(大结局)
来美国一个月,她基本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学习也慢慢跟上了节奏。
明天是周六,刚好是文星的生日,冬暖早早地从图书馆出来准备给他选个生日礼物。
走了几条街,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两个人分开这么多年,她不确定他的喜好是否有改变,更重要的是,送礼物要送别人最需要的东西。
在异国他乡的文星最需要什么呢?突然她想到应该送他什么礼物了,保证他一定会喜欢。
从伯克利到斯坦福并不太远,因为不熟,转车加走路也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见到斯坦福大学的真身。
这所世界排名前三的大学,因为它的校训“The wind of freedom blows”(让自由之风劲吹),在高中时就被冬暖知晓,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与这样的名校有一面之缘,冬暖的内心莫名地激动起来。
想到文星能在这样的牛校读博,也定要有过人的天赋加上过人的勤奋才行。
她拿出手机拨了文星的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喂!文星,我到你昨天约定的地方了。”
“你是暖暖吧,我是文星的室友,张巩。他现在人在医院。”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啊!他怎么了?”冬暖听说他在医院,想起他清瘦的样子,觉得肯定是病得不轻。
“他今天早上晕倒了!现在结果还没出来,可能是太劳累了!”
“好的,请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就来。”
冬暖挂断电话,着急地打了个车过去。
一个高高胖胖的男人在医院门口张望,看到冬暖下车,就冲她招手。
“你好,暖暖,我是张巩!我在他房间看过你们的合影。”
很明显,她们的合影还在,他也以为她们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算了,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再说,对一个外人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进去的时候,文星已经坐起来了,但是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
看到她进来,他的眼睛才有了光。
“我没事,你别担心!”看到暖暖担心的眼神,他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怎么会没事啊!这么大个人说晕倒就晕倒了!我看你就是平时太不注意身体了。”冬暖听到他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埋怨了起来。
“看吧,我说你女朋友来,第一件事就是批评你吧!暖暖,你真得好好管管他,根本不会爱惜自己,加班到凌晨是经常的事,我说过他好多次,没用!这事,还真得女朋友来管!”张巩抓住机会求助外援。
“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我以后会注意的,相信我!”他赶紧开口,好像生怕她先开口,怕她就她们的关系解释一番。
“这件事情一会儿再跟你说,我们先去找医生问一下情况吧。”说完,冬暖就往外走,张巩赶紧跟上,带路。
在路上,他们就与医生遇上了。还好,没什么大碍,是劳累过度、休息不足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几个人回到房子的时候还早,冬暖问张巩附近有超市吗,她想送他一顿中国味的生日餐,一直听他说吃不惯西餐。
文星要陪她去,被她拦下,他只好请张巩带她去。
张巩很健谈也很直爽,才见一次面就把自己的情况悉数说出。
张巩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岁多了,妻子在北方的一所大学教书,他比文星早一年考上斯坦福的博士,马上就五年了,正担心能不能顺利毕业。
从他的讲述中,冬暖知道了很多关于文星的事:
他拒绝所有女生的单独邀请,理由是他有女朋友;他很少参加中国留学生的聚会,有时间会一个人去附近旅游;他父母好像关系不是很好,听到他好几次在电话里劝他们俩离婚;他说必须在暖暖博士毕业之前毕业,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冬暖有些不解,他们分手的时候,她还没决定读博,之后他们联系也很少,他何时给她许的承诺?
中午,冬暖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中国菜,两个大男人吃了一锅饭,他们说,这是在美国这么多年吃得最美味的一餐了。
张巩主动承担了后续的事情,然后就去实验室了。
文星牵着冬暖的手来到他的房间,她才发现,里面简单的无法用语言描述。
除了床头柜上那张笑容灿烂的合影,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冬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外文书箱和文献,想着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单调、枯燥的生活中度过一千多个日夜,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
文星从背后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动情地呼唤她的名字“暖暖~!暖暖~!”
冬暖一阵心软,抬手拥抱了他的双臂,“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她喃喃自语道。
“是你的爱,一直在鼓励着我!”他温柔地回答。
“可是,我们几年前就分手了!”冬暖不想再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想不明不白地重新开始,至少要他清楚这段感情是怎么突然中断的。
他坐在床上,把她转向他,拉着她的手说“我从来没有同意分手!我们没有正式告别,就不算分手!我知道我的冲动,深深地伤害了你,我不敢去打扰你,是想让你好好养伤。”
冬暖气得禁不住轻笑一声,“你凭什么不同意分手?你把人伤了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还说什么让我疗伤!如果我心里的伤,一直没好呢!你就一直不解决吗?“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关注你的消息。刚开始,我是不敢打扰你,后来是没有机会聊这个话题。小胖结婚的时候,我其实是特意回去求你原谅,你当时在办签证。我本来想等毕业了再去找你,结果你是来伯克利做交换生,这大概就是天意。”
“我看你还是等毕业了再来找我吧!”冬暖越听越气,气他对待感情越来越懦弱。
“不!我今天就要请求你原谅!我一天都等不了了,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自己那天的行为!我明明知道你的辛苦和牺牲,明明能感受你对我浓浓的爱,却还是那样伤害你!一想到那天你穿着毛衣在寒风中追我,我就无法原谅自己。这些年,我一直在自责,甚至在惩罚自己,觉得只有早一点、再早一点毕业才有机会补偿自己的错误,虽然我知道,那是补偿不了的。”
“所以你就拼命的学习,把自己累病?这次是我碰上了,那还有几次是我不知道的?”
冬暖的气愤恰恰表示了她对他本能的关心,他当然领悟到了。
他用双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手指温柔地抚摸她,安抚她的情绪。
“暖暖,对不起!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发出真挚的乞求,冬暖双手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吻着吻着,她就泪流脸面,像一个饥饿的孩子,得到了美味的食物。
这么多年,她一直无法忘记他的吻,他的气息,他的怀抱,她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想念,他就是她心里不可缺少的那一块。
重归于好的情侣,就像久别后的新婚夫妻,有说不完话,秀不完的恩爱。
张巩笑着说还是年轻人好啊!想当年他和他老婆刚恋爱那会儿,恨不得每分种都呆在一起,现在,几天才来一个电话,说不了几句话就挂了。
冬暖安慰他说,那是因为怕打扰到他,她以前也不敢给文星打电话,就怕他在上课或者休息。
张巩也理解她,自己要上班,又带个孩子,况且打电话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但是有时候,就是特别特别想她、想孩子。
这个北方大男人说到这些都红了眼眶,他理解老婆的艰辛,可是身在祖国的那一方,却不一定能理解在外求学人的辛酸。
因为没有切身经历过,谁都不可能对别人的生活感同身受,就算经历过,每个人的性格、成长环境不同,也会有不同的感受。
为了缓解张巩的思乡之情,更重要的是加强文星的营养,通常,周末冬暖都在这边度过。
12月,冬暖的美国交换生生活就要结束了,她陪文星过了最后一个周末,竟不点舍不得离开了。
文星说送她回去,她拒绝了!
他们都毕业在即,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争取早日回国朝夕相处才是最终目标。
元月份,秦歌生了!冬暖去医院看干儿子碰到了从外地赶过来的林俊凯。
“你这速度可以啊!连夜飞过来的?怕干儿子被抢了去啊!”冬暖笑话林俊凯。
“有你们仨护着谁能抢去啊!倒是你,我怕被人抢了去,所以赶紧回来盯着。”
“说得好像你能护我周全似的!”冬暖边笑边往产科走。
“不能护你一世周全,至少可以护你到出嫁前吧!”他也嘻笑着追上。
“我不是什么好马,已经吃了回头草,请林帅去找自己的千里马吧!”冬暖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就是想避免尴尬。
谁知那人却说“谁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只要时间足够长,再回头,草又长成绿油油一茬了。”
“你真是个老赖!”冬暖说不过他,举手投降。
“不跟你贫了,祝福你!到时候记得要请我喝喜酒哈!”
林俊凯语气轻松,但是冬暖却听着沉重,她停下来,看着他说,
“谢谢你!你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放心吧!把你嫁出去后,我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他抬起手,拍着冬暖的肩膀,然后轻松地放下,就像把她从心里放下了一样,这一刻,他觉得好轻松。
其实他知道冬暖不会选择他,不是他不配,而是在感情的世界里,出场顺序和出场方式有时候远比其它的东西重要。
那个午后,夕阳下的文星闪着光,照亮了冬暖的眼睛;那场比赛,球场上的冬暖闪着光,照亮了林俊凯的眼睛;某个时刻,他也会闪着光,照亮看向他的那一双眼睛。
毕业典礼结束了,冬暖和同学们一起走出礼堂,准备去操场拍照留念,突然广播里传来那个熟悉不过的声音
“今天,有一批校友从这里毕业,就像六年前的我一样。今天,我又回到了这里,虽然我已不再是六年前的模样,但我的心还是和六年前一样,深爱着你!你总说自己是一块粗糙的石头,为了反射我的光,你必须不断地打磨自己。其实,在我心里,你就是一颗宝石,只有透过你,我的光才有了色彩。暖暖!我爱你!暖暖,嫁给我好吗?”
全校都沸腾了,冬暖早已经听得泪流满面。
在同学们“答应他”的欢呼声中,她跑向广播站,这个他们情起的地方。
文星给他心爱的女人戴上戒指,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牵着她走向两个人的新生活。
写在最后的话:
在爱情里没有绝对平等的外部条件,但人的精神是绝对平等的。只有意识到这种平等的人,才能在爱情里找到自己的定位,拥有自己的底气。
这种精神上的平等不是说,在感情里你不能受到一点精神上的委屈,而是希望每个人,在爱人的同时能保留自尊,体面地爱;在被爱的同时能回馈应有的尊重,感恩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