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与时间赛跑

我每次坐在车窗旁，看着飞速倒退的行道树，总有一种和时间赛跑的错觉。而这些年来，我多么想和时间一决高下！
十一年前，我在课室里上听老师分析《和时间赛跑》，妈妈突然出现在课室门口。她和老师交谈了几句，就把我叫走了。
在门口，她和我说：“婆婆（奶奶）病好了，想看你。”
“真的啊！我们快去吧！”
我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路边葱绿的行道树，问：“婆婆怎么回来的？”
“大伯的车送回来”
“噢，真好！”
在后座，我一直轻快地摆动着坠在后轮两侧的双腿。
由国道分支出的那条通往婆婆家的必经之路，仿佛一夜之间被铺平了，我惊喜地嚷嚷：“啊！这路修好了，婆婆坐在车上肯定不抖（颠簸）”
“……”
“雪菲，你婆婆去世了”
“啊？”
一阵沉默。
8岁的我觉得妈妈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可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笑。
快到老房子时，哀乐缓缓，我看见许多人扎堆坐在门前的石凳上、蹲在有火的脸盆前，深色哀然。到了，我跨过门槛，看见婆婆安然地躺在一张竹席上，潸然泪下。
我转身而逃，蹲在门口，眼泪哒哒哒地落在石板上。懊悔自己没有快快长大、没有挣钱给婆婆买桃酥饼、没有带过她去秋水广场。
那几天我都请假，在老房子里陪着婆婆。姑姑们一直哭哭啼啼，大伯、爸爸穿着麻衣忙里忙外，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记忆中的《和时间赛跑》是主人公因伤心于奶奶的故去而不断在操场上跑圈，欲与时间赛跑赢回奶奶的生命。不知道是否与原文相符，或许这些年我将自己的愿望强行植入记忆中了。初中时，生物课本上有一张老人漫画，直勾勾地盯了一节课，原因是我觉得那很像婆婆。
婆婆的面容一直住在我的灵魂深处，而不仅仅在记忆里。
如果，有一天我能和时间赛跑，我愿赴汤蹈火换来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