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死了吧
都说20到30岁是人生中最美好也最关键的十年,我不知不觉就将其中两年奉献给了泰国。与我同龄的朋友,有的已经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有的已经在职场站稳脚跟,还有的已经结婚生子享家庭之乐。
而我,即将回国,一切归零,从头来过。
朋友半玩笑半认真地问我,“外面的花花世界,你这小浪女真舍得吗?”
两年前的凌晨,我长途跋涉来到一所泰国小学,泰方联系人拉开小木屋的大门时,我清晰的闻到了一股腐旧的味道,紧接着她就带我上了二楼卧室,交代了一句明早七点半见就匆匆离开了。
我下楼看了看爬满墙壁和窗户的蜘蛛网,脑补了武侠片里众人借宿破庙的场景,崩溃的关了灯上楼睡觉,大概是由于当时的新鲜感还很强烈,所以在把床单上的蜘蛛网拍掉躺下以后,才发现床是坏的,中间部分整个凹陷下去,而且床上没有被子。
后来因为那幢小木屋实在是太过老旧,给我的起居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几经波折才搬到外面出租的小公寓去住,不曾想这一住就是小半年。
公寓设施虽然能够正常使用,但空间却很狭小。二十平米左右的屋子还要与另一人共享,一个卧室一个洗漱间就是我和室友每天下班回家后的活动范围。那时候吃饭、备课几乎都是坐在床上解决的。
老实说,我是个十分需要私人空间的人,即使是面对很亲的闺蜜也总是有点自己的小想法,何况是一个不太愿意深交的人。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想要彻底的一个人生活。
搬家之后的小半年,我心理状态一直不太好,总觉得活在别人的监控之下,曝露在透明盒子里。所幸室友没有什么令人难忍的陋习,我们之间不至于有什么争吵。而现在,我和室友搬回了原来宿舍,还是原来的位置,内部却是彻底翻修了。我们有各自的卧室,我们的床可供我们在上面翻腾一周半,楼下有客厅厨房甚至还有后院。揉揉眼看看自己现在待的地方,白底粉花的墙纸,粉色的窗帘,精致的桌椅,空调电扇冰箱微波炉电磁炉一应俱全,哪里还是两年前的破旧的小木屋?
这两年中,办公室外教组来来去去至少换了十来人,隔壁行政组也换了好些,就连副校长都换了几个,雷打不动就只有我和室友两人,当然还是因为我们合同期较长。
偶尔同外教喝酒聊天的时候会展望一下未来,这时候我就很容易有“我不是一个人在迷茫”的安全感,因为不管是哪国外教都几乎没有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的,大多数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会在哪里。相比之下,中国人显得“勤奋”多了,二十出头就被家里人催着稳定下来。
其实我们这一代对“稳定”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因为我们有余力去思考我们想要什么、去探索喜欢什么,所以要自己去“流浪”的声音才会越来越多。
曾以为融入新环境会是我这种超慢热型面瘫脸的大boss,现在才体会到如何处理好梦想与父母的关系才是我最大的难题!
办公室第一个离开的外教就是为了回去照顾他突然生病的母亲,我记得他走的前一周我才问过他签了多久的合同,他说一年。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是不是作为单亲家庭的独生子女就注定不能拥有遥远的梦想?这个问题我至今没有答案,因为我真的想不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朋友说,“舍不得就别走了。”
我摇摇头,“这一次真的不行。”
她说,“换个梦想吧。”
我笑了,“可以啊,就当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