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姑射山（31）张家集
不出数日，两人便来到张家集内。在深山老林呆得日久，看着人声鼎沸的集镇，两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先找个饭庄，吃上点好的！”
“先找家酒馆，喝上一壶如何？”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道，面面相觑后朗声大笑起来。
“走！”
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祥云楼，这家酒楼比之朱雀城的二流酒楼都稍显不如，但是在张家集内，却已然是最好的了。
“小二，给小爷们上两坛好酒，再捡几道招牌菜上来。”
晏清早就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唰”的打开，从袖内点出十数枚铜钱，看也不看那个小二便临空丢去，只见那十几枚铜钱宛若连成一条线般朝着小二面前的桌子上，“砰砰砰砰砰”铜钱稳稳的落在桌子上，竟是一条笔直的线。没等小二反应过来，晏清便大笑着招呼云生上楼去了。
“这是赏你的。”
啪的一声，折扇又合上。小二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称喏，飞似的前去准备了。
“清哥这一手太俊了。”
云生有些兴奋，完全忘了晏清那个登鼻上脸的性格，连声称赞。夸得晏清是心花怒放，心里仅有的一丝谨慎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哈哈，都是雕虫小技，平日里哥哥遇到那些爱慕自己的姑娘时，看得上便露一手，看不上抬腿就走，凡是见过哥哥这一手的，都死心塌地忠贞不渝的爱上了我。哥哥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想当初在白杨镇，我遇见一位……”
晏清还在胡吹自己那些“战绩”，云生的耳朵却早已移到了另一边，原来那边有个说书先生，现在讲的正在云生最喜欢听的江湖传闻。
“话说前几日，铁尺先生萧不让的天成书社竟被黑云五鬼偷袭了。据说那黑云五鬼的老四，饥色鬼梁童的万枯尸毒手正遇到瓶颈，需要饮满九男九女共一十八名有内气的十岁以下孩童的鲜血方可突破。这五鬼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竟然打起了天成书社的注意。要知道，天成书社里的孩童皆为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世家大族、武林名门之后，书社里护卫的好手多不胜数。何况铁尺先生萧不让本人就是江湖之中的一流高手。这五鬼还未等潜入书社，便被护卫发现，五鬼仗着轻功了得想要强闯，却不料萧不让竟亲自出来，一个照面就将五鬼的老三和老二斩杀，其余三鬼见势不妙，拔腿要跑之际，又被萧不让一尺击毙一人，其余二鬼被护卫团团围住，竟然一个都没有走脱。那黑云五鬼联手之时可对抗一流高手，在黑云山盘踞十数年，此次竟然全军覆没，真乃天意。”
云生听得津津有味，旁边的晏清却兴意阑珊。轻击几下云生的肩膀，见云生对自己全然不理，心里大怒。
“好你个柳云生，是不是不信你清哥哥有这般手段。你且瞧着，你看窗外那个杏黄色衣服的小妞，清大爷这就去把那小妞手到擒来。”
说完，也不理云生，一个纵身便从窗户窜了出去。云生一惊，探头往窗外望去，已经完全找不见晏清了。想着晏清玩一会便应该会回来，便又安心听起书来。
夕阳西下，天色将黑，说书先生都已经换了两人，而晏清却迟迟没有回来。云生没办法，只好问小二找个附近的客栈，留话让小二遇见晏清，告之其客栈所在，便结账往张家集东边赵员外左近的东来客栈。
云生这一住便是三天，晏清却一直没有回来。云生心下着急，却也只能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看看有没有晏清的踪迹。张家集不大，却龙蛇混杂，很多明里的消息其实很容易打探得到。云生这些年来几次死里逃生，对于一些暗流也有了一丝微妙的直觉。张家集混乱，但是唯一显得有些奇怪的便是东来客栈旁的赵员外府。
这赵员外本是朱雀城内的一个小吏，因为擅长钻营，把自己最标致的四女儿送给了城内一位大人做了个小妾，从此也算是在朱雀城站稳了脚跟，只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四女儿在那位大人枕边好说歹说下才留的了性命，得了一笔钱，打发到张家集继续作威作福。
本应该是张家集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前些天偏偏被人赶出了家门。而这赶走赵员外之人却完全没人知道是从何而来。赵员外被赶出去后，一批批的江湖人士在府内进进出出，而里面除了江湖人士登台打擂的叫好声外，什么都推断不出来。
云生觉得此地必有蹊跷，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想等与晏清汇合再从长计议。又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醉醺醺的晏清回来，云生这才知道，原来晏清追着的那个小妞居然是青楼女子，而晏清竟然和她厮混了5日，银两花光了不得已才回转。云生强忍着怒气，把赵员外家的事情和晏清分说，晏清却不以为意。
“生弟莫要着急，为兄这不是回来了嘛。那赵老儿乃欺软怕硬之辈，相比不过是遇到了什么自己开罪不起的人，灰溜溜的走掉罢了。比起这个，咱们现在银子都花光了，该如何是好。”
“你！银子花光了，还不是因为你流连青楼么！”
“莫气莫气，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不是要去那赵老儿家里打探打探嘛？咱们当夜便去，反正那赵老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顺便我们再来一个劫富济贫，劫的是赵老儿的富，济的是我们这贫，岂不快哉。”
“你……好吧，我们今夜便去赵员外府看看。但是可说好，那个偷……偷东西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好说好说，生弟放心吧。”
两个人又嘀咕了一会，便各自歇息。直到夜半，两人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往赵员外府掠去。
两人来到赵员外府，府外空无一人，云生感到有些奇怪，想要推门而入，却被晏清按下，晏清将右耳贴在大门上，细细的聆听一番，发现毫无动静之后，便招呼云生从院墙翻过。两人轻功均有小成，这小集镇的员外府的院墙自然不在话下。两个人轻轻的落地，发现院内果然无人，四下望去，房门紧锁，毫无灯光，甚是蹊跷。晏清又故技重施，发现屋内依然没有动静，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便推门而入，屋内别说人了，竟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傍晚时还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怎么现在却是一个空屋。莫非闹鬼了不成？”
“勿慌，看这屋内一点也不杂乱，相比是有预谋的。可见这批人在这个地方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晏清四下望望，却全然没有发现线索。又查找了半晌，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
“唉，这线索也没找到，银子也没有了，可如何是好啊！清哥，你说你怎么……哎呦！”
云生捂着头，怒瞪着晏清。这厮不但没有悔改，竟然还偷袭自己。
“莫慌莫慌，哥还有妙计。”
“你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怎么能叫馊主意呢？赵老儿家没银子，官府有啊，我们可以去官府‘借’嘛！”
“什……什么？我们要去偷官府？”
“想什么呢，你说官府后衙住的是谁？”
“县令。”
“那你觉得县令有钱还是你有钱。”
“县令有钱。”
“县令如果有钱，那钱是哪里来的？”
“哪里？”
“你傻啊，当然是搜刮民脂民膏了！所以这叫偷吗？我们这叫劫富济贫，这次富是县令，贫还是我们。”
云生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奈何晏清拽着，只得跟来。云生小心翼翼，而晏清却在后衙肆无忌惮，不过一会便携云生到了县令的小金库，用铁扇轻巧地撬开锁，不曾想县令在里面，而除了县令竟然还有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哼，李县令的衙门竟然是谁都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你这般行事，我可要禀报主上，考虑换个人来当这个县令了。”
“圣使息怒，小的这就处理了这两个毛贼。”
眼看着这县令正要唤人，晏清一脚踹开旁边的箱子，里面竟然都是金银首饰，晏清连忙回神，反脚勾起一枚银锭，正中县令头顶，直接令其昏死过去。
“快跑！”
晏清两手捞了把首饰便往怀里揣，立即招呼云生跑路，那两个黑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再不走恐怕便走不脱了。
云生还在发呆，被晏清一抓，竟然一个踉跄，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晏清准备跑路。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黑衣人一个闪身到云生身边，想要将云生擒拿，云生下意识的反击，运掌为刀，砍向黑衣人手腕。黑衣人变招下劈，云生手掌如同兵器般和黑衣人的手击在一处。哇的一声，云生吐了口血，显然是受了一丝内伤，而对方也诧异云生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功夫。
这时，一枚银锭挟风飞向黑衣人，黑衣人只躲闪的功夫，云生和晏清已经跃出数丈。那黑衣人还要追去，却被另一个人叫住。
“老五，别追了。收拾一下现场，立即把货运到朱雀城，迟则有变！”
云生和晏清没命的跑着，快到客栈才停下来，见黑衣人没追过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那个叫老五的被叫住，否则咱俩就危险了。”
“可是，他们好像说的什么货，要送到朱雀城，这里面恐怕牵扯事大，不知道是否和咱们的事情有瓜葛。”
“咱们明天一早，便给我娘留个记号，然后去朱雀城吧。幸好我机智，拿了一把首饰，若不是为了救你还能多留一锭纹银！”
“咱们真的要擅自去朱雀城嘛？夫人可是让咱们在张家集等她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现在不去，万一找不到他们了呢？”
“这……这……”
“别这、那的了，来云生，清哥带你去个好去处。”
任柳夫人也无法分辨晏清说的话是真是假，更别说涉世不深的云生，就这样一脸单纯地被拉到了青楼。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晏清边走边哼着调，宽大衣袖耍得行云流水，大步迈向二楼一处房间，只见里头红香檀木作梁，琉璃玉璧为灯，细珠银线为帘幕，上好白玉铺地，凿地为莲，花瓣栩栩如生，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走在地上，可谓步步生莲。
踏莲而来之人，明眸载星，红唇明艳，身着红衣，更是衬得肤白如雪，明艳不可方物。
“晏公子，半夜闯入小女子闺房，可不妥当。”
女子白皙的手捏着一方手帕到嘴边，稍一哈欠。云生这才看清，竟是那天那个杏黄色衣服的女子，此地竟然是青楼！
“姑娘不知，自那一日之后，便久久忘不了这芙蓉帐中的盈袖暗香。”晏清兀自说着，便拉起姑娘袖口，姑娘娇笑几声，双颊泛起了红。
云生再也看不下去，连忙跃了出去，倏忽间出数丈之外，关门，冲出歌舞升平的青楼，望客栈奔去。
晏清到了次日正午才回到客栈，冲着云生挤眉弄眼，“原来生弟是这般守身如玉之人，哈哈。”
“……”云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收拾东西，晏清自感没趣，便岔开话题。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朱雀城啊。”
“人家衙门的那批人一早便分批离开了，现在入城，想必是要晚了。”
“哎呀，无妨无妨，我们先到朱雀城，再从长计议！”
晏清没理云生埋怨的语气，半拖半拽的把云生拽出了客栈，两个人往朱雀城走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