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红楼梦》第二十回内容分析③—正月里的讲究

王熙凤正言弹妒意
林黛玉俏语谑娇音

从十九、二十回里读到了中国农历新年正月里的一些讲究与禁忌。元妃省亲是在正月十五，那这两回说的都是正月十八之后发生的事。

（一）拜年与“吃年茶”

元妃省亲后，贾府忙了两三日后开始休息了，袭人也被娘家接回去吃年茶了。宝玉去宁国府听戏感觉过于热闹，便带茗烟来看袭人。这在现代属于过完了年，但老习俗讲究的是在正月，所以权当宝玉去袭人家补拜年了。

袭人的母兄见宝玉来了，赶紧摆果品，倒好茶，上梅花饼以招待宝玉。但袭人明白宝玉平时在家吃的非常讲究，不会随便乱吃东西。

袭人看着自家无可吃之物，便拈了几个松子穰，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送与宝玉。这也算是履行年俗了。

客人来家拜年，主人一般要留客人吃饭喝茶，如果不吃，但定要喝杯茶，吃几口果子，否则主家会觉得可以嫌弃，自己没面子。这也是年节的讲究，主客之间的互尊风俗。

其中，关于袭人回家的原因，是因为要吃年茶。什么是“吃年茶”？“吃年茶”指年节聚会吃的果茶，也指新年时的茶宴。早从宋时就有这种习俗了。清代，新岁茶宴是皇家的定例,设茶宴也成皇家笼络群臣的一个手段。

“元旦家人夙兴，设香案，供牲果，祀天地灶神祖先。卑幼拜尊长，亲戚乡里交拜，履新，互相请席，名曰吃年茶。”这是来自乾隆二十六年《阳信县志》的记载。

传统的茶俗，在山东乐陵等地被称为“吃年酒”，可见，茶酒不分家也是年俗之一。

农历新年由晚辈奉觞置酒宴请长辈，合家欢聚。汉代时是子妇孙曾，各上椒酒于其家长，表现全家其乐融融的一面；宋代已以普通酒代椒酒；清光绪《庐江县志》上载的“元宵节前后，治酒延亲朋，谓之年酒。”宴请对象由各户尊长改为亲友，此俗流行至今。

至于吃什么茶，还得看从宋代后沿袭到清朝的吃茶方法。宋人吴自牧在《梦粱录》笔记里有介绍南宋都城临安的风貌。其中提到“七宝擂茶”是用花生、芝麻、核桃、姜、杏仁、龙眼、香菜和茶擂碎煮成茶粥的吃法。

另外还有些宋人喜弄香料，把龙脑珍菜、菊花之类与茶在一道，讲究茶香与花香混合，吃进口里，吐出香气的感觉。

唐吕温曾写“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

再看发源于中国隋朝时、兴盛于宋朝的抹茶更被日本人发扬光大，把茶研成细末放入茶盏，注入沸水，茶汤绿色，浓如豆羹，小筅帚一搅，卷起千堆泡沫，待冷却后，一吃而光。

（二）正月里的忌讳

中国民俗里，对正月的忌讳还是很多的。

本回里提到的宝玉撞见茗烟与卍儿云雨，据说看见这种事情是非常晦气的。还有文中提到的闺阁中忌针黹；宝玉让贾环不要哭，玩只是求个乐，可以去别处寻乐；黛玉与宝玉闹情绪，多次提到的死字；黛玉的爱哭的表现，之前李嬷嬷发火训斥丫鬟们等都是正月里不该发生的事。

贾家这么大的家族，在年节里该讲究的风俗也并没有完全遵守，贾府里的青春男女们任性地透露着真性情，茗烟与卍儿的偷情，丫鬟们对李嬷嬷发自内心的不敬，袭人对贾宝玉讲条件等，下人们逾越府制的放任正在凸现。

这些表现也应是曹雪芹通过描写仆人丫鬟们来告诉我们，贾府败落的原因不仅仅是在上层。疏于对下人的管理也该是原因之一。

另外，补充一些正月里的传统禁忌作为了解：避免吃稀饭的说法应该针对农户们，怕一年外出被雨淋，田土冲垮而过穷日子；不动刀剪针线是避免不吉利，怕把财路剪断了；忌吵架争执，万事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还有忌打碎器物，打碎了的瓷器要全部捡起来，用红布包好，放在自家神龛前祈求消灾避祸；有些地方忌剃头，俗语流传：“正月不剃头，剃头死己舅”；忌讳搬家，会给家人带去霉运和不幸；忌讳说不吉利的话，这从腊月就开始了，不能说“死人”“霉”“病”“穷”等不吉利字眼；不买鞋、不看病等。

不过在现代社会，很多年青人已经不太讲究以上老规矩了，但仍然有些地方还是依照看年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