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难及
深夜蜷缩在叠好的被子上,开着最大的音量玩着游戏,时而咒骂队友的糟糕操作,时而热血沸腾拿下胜利。
蓝色的窗帘遮住唯一通向外界的窗口,或明或暗象征着白昼与黑夜。
外面发生了什么,在我乏味到外卖在黄焖鸡和麻辣拌中循环了多次之后,我决定出门走走。
也不知怎的,北京阴雨连绵。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一旦风停雨歇,孩子们和老人总会出来遛弯。老人的手里摇曳蒲扇驱赶蚊虫,看着孩子跑的太快,踉跄中紧跟其后,低声唤着孩子乳名。
对我来说,这种沉浸感超凡的天气最适合蒙头睡觉。
不过渐渐随着时间消逝,疫情带来的戒严有了松动的趋势,行人通道的保安似乎也是记得来来往往的居民,一般就测过体温就放行。
我也是这里的居民了。
也许是小区人口较多,有专门配备的派出所,蓝白相间的墙壁和警徽标识在路灯中足够显眼。
所幸紧挨的路,不是光秃秃的,还有一排枝繁叶茂的槐树,顺着地砖铺就的人行道,走起路来却不稳当,细看每个树坑,树根隆起的泥土顶起地砖。
还真是不屈服呢,也许是这难得的裂缝,在下过雨后,还会长出蘑菇。
我蹲在看这些蘑菇,一簇簇,伞状的褶皱让人不禁想去触摸,短细的茎探出,根部的潮湿是在吮吸养分。
菌类没有叶绿素无法进行光合作用,只能依附宿主而活,以前在生物书上看到这段描述,内心难免生出鄙夷:活下去要靠别人算什么本事,自给自足不好吗?
树会结出果实,风会将种子带到天南海北;
鱼用鳃在溶于水中的氧中呼吸,洋流将它们的卵送到温暖的口岸;
鳄张口等待鸟来衔走牙缝中的残渣,果腹是第一生存法则。
不张口不低头走下去还是辛苦的很,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何不多尝试看看?
腿麻了,我站起来,想着该回去躺下,临走前,拨了拨蘑菇。
又是一场晌午,明明拉住窗帘,光比前几天漏进来的多,关掉嗡嗡震动的闹钟。
下定决心,这个休息日要沐浴在阳光下,多些时间。
我竭尽所能去了距我遥远的朝阳公园。
呵,都是亲子出行,加上游乐设施的欢乐尖叫声,热闹非凡,禁止践踏的草坪,七七八八铺着多彩的野餐布,再往北边的广场空中多了奇形怪状的风筝,点缀在蓝天下。
夕阳下的荷叶田仍尽可能挺直身子,可惜不复盛夏模样,唯有采莲曲方可铭记当年,宛转悠扬的歌唱在闺房,在亭阁,在惆怅。
冷锋过境,也许源自蒙古高压,长驱南下,秋冬即替,换了季节。
难得我很喜欢北京的秋天,就算盯着艳阳天,还是过于短暂,
图个新鲜,有阵子没从小区南门途经那排槐树小径,除了门卫都不见踪影,一切还是没变,包括那些违规停放的车辆。
等等,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是了,只要肯低头就会发觉,刀锋锐利,有人齐刷刷割去了蘑菇。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