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点符号之七：“顿号”的误用辨析
【按】标点符号无小事，标点标示的停顿,有时很有表现力。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文字里的有机部分，都有一个独特的作用，说他们是另一形式的虚字，也不为过分。
顿号的运用中，经常出现的问题是该用而没有用，或不该用而用了，或与其他点号用法混淆，主要是与逗号的用法相混淆。所以，要特别注意顿号与逗号的区别。误用顿号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在该用顿号表示的并列关系中误用逗号
分号、逗号和顿号都可以用来表示句子内部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但顿号表示的停顿小于分号和逗号。表示并列分句之间的停顿，用逗号或分号，不用顿号。顿号可以用于表示并列的主谓短语。少用顿号的错误主要是将顿号和逗号相混淆，在该用顿号的地方误用了逗号。顿号一般用于比逗号短的停顿层次。如果一句话已被逗号分隔开，那么句中并列的成分就应该用顿号而不是逗号;如果并列词语处于同一层次，用顿号或用逗号都可以;如果并列词语处于不同层次，则停顿时间较短的第二三层次用顿号，停顿较长的第一层次的并列关系用逗号。
（1）我国历史上……产生过许多善于使用语言的巨匠，如散文家孟子，庄子，荀子，司马迁，韩愈等，诗人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关汉卿，王实甫等，小说家《水浒传》作者施耐庵，《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西游记》作者吴承恩，《儒林外史》作者吴敬梓，《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等。(《文学常识例话》)【第一层用逗号分隔并列短语“散文家……”“诗人……”“小说家……”，第二层就需要用顿号分隔并列的人名。“孟子，庄子，荀子，司马迁，韩愈”、“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关汉卿，王实甫”、“小说家《水浒传》作者施耐庵，《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西游记》作者吴承恩，《儒林外史》作者吴敬梓，《红楼梦》作者曹雪芹”中间的逗号都要改为顿号。或者在第一层“散文家”“诗人”“小说家”之间用分号隔开，那么第二层“孟子，庄子……”、“屈原，李白……”、“小说家《水浒传》作者施耐庵，《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等人名之间就可以仍用逗号。当然，这样的用法仍嫌点号用得过大，没有前一种分别用逗号、顿号表示第一二层停顿的方式那么恰当】
（2）不会写散文，就不可能写诗歌，小说，更不会写戏剧。(《散文》1995年第2期)【有三个单句，结构是“不会写……，就不可能写……，更不会写……”，它们之间用了逗号点断，那么，第二个单句中的“诗歌”与“小说”之间就不能再用逗号，而要比逗号小的顿号来点断;而且，顿号是专用于并列词组间停顿的，“诗歌”与“小说”两个词语并列使用时，无论前后如何，都只能用顿号点断。】
（3）人的整个躯体，灵魂，也是来自水中。(《散文》1995年第2期)【“躯体”与“灵魂”都是“人的”，它们之间也只能用顿号点断】
2.在不该用顿号的句子成分之间多用了顿号
(1)在某些联系紧密的并列词语中多用顿号。并列词语(不论在句中充当什么成分)之间，如果说话的语气比较连贯，不需要停顿，就不要用顿号将这些并列词语隔开。并不是并列的成分就都要用顿号隔开，如“父母”、“工农”、“男女”这些词就不用隔开，所以必须说起来有停顿才用得着顿号。
（1）老爸一从乡下到城里就分不清东西、南北。(《老爸进城记》)【“东西南北”在这里已是一个表示方位的语气连贯的概数，而不是确指的方位代词，所以不需要用顿号将方位隔开。像这类词语还有“中小学生”、“省市领导”、“城乡交流”、“工农兵”、“调查研究”等等，中间都不宜用顿号隔开】
（2）目前，他学习比较紧张，每天都要连续学习七、八个小时。(《中学优秀作文选》)【“七、八个小时”是由两个相邻数字构成的不确定的概数或约数，在这两个数字之间没有停顿，不必用顿号表示停顿。类似的例子有“四五十人报名参加英语培训”、“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加入了该协会”等，其间不需要用顿号表示并列和停顿，否则就变成“七”和“八”的并列，会引起误解。至于序数和确数则需要用顿号表示停顿，因为这种序数相互之间原本是独立的。如：“第三、四届学生运动会”、“第八、九班打扫卫生”。】
(2)不同层次的并列词语中多用顿号。同层次的并列词语要用不同的手段表示，顿号不能同时用于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层次。如果并列短语之间用顿号表示，那么其上一层的并列关系就要用逗号表示。这是由标点符号用法的递升关系或递降关系决定的。不注意区别这种层次的不同关系，全用顿号表示并列关系，将不同层次混为一谈。
（1）盆地内还蕴藏着丰富的石油、煤炭、铅、锌、金、银等多种有色金属和贵金属。(初中《地理》第二册)【句式实际含有石油、煤炭和金属三种不同层次的概念，铅锌金银属金属。如果石油、煤炭、金属三者之间用顿号表示并列，那么，铅锌金银之间就不能再用顿号表示并列了，只能不用点号;如果石油、煤炭、金属三者之间用逗号表示并列，那么，铅锌金银之间就可以用顿号表示并列关系。即第一层并列用顿号表示，第二层就不能再用点号了，因为顿号是最小的停顿点号;第一层并列用逗号表示并列，那么第二层就可以用顿号表示并列关系】
（2）出席这次校团代会的有校长唐礼节、校团支部书记刘涛、老师代表张知共、刘兰兰、学生代表徐方、冯硕……【校长、校团支部书记、老师代表、学生代表是第一层次并列，老师代表中的某某、学生代表中的某某等之间是第二层次并列，第一层次之间的顿号要改为逗号，第二层次的“老师代表张知共、刘兰兰”和“学生代表徐方、冯硕”中间的顿号保留，这样逗号和顿号就将两个层次的不同并列区别开来】
（3）指挥家郑小瑛、蔬菜专家陈航、建筑师黄江、科学院院士杨芙清、服装设计师陈富美、作家毕淑敏、徐国静和林学家徐风翔、将军彭钢等都成为学生成才路上的引路人。(《中国教育报》1997年11月23日)【一是作家下面有两个人物，中间用了顿号，二是“和”不是在最后两项之间，在“和”的后面又出现了一个顿号。这一段最标准的表述和标点应该是将“林学家徐风翔、将军彭钢”移到“作家毕淑敏、徐国静”前面，再将“和”字移到“作家毕淑敏”和“徐国静”中间】
(3)在关联词前面误用顿号。用关联词语连接的词语，中间无停顿时不用顿号分隔，有停顿时一般用逗号而不用顿号表示。
（1）我深信，他的名字，有朝一日是可以和法国“阿里安”火箭、苏联“礼炮号”飞船、乃至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的总设计师的名字，一起载入名人大词典。(《见证科学历程》)【连词“乃至”都表示递进关系，非并列关系，“乃至”前面的顿号要改为逗号】
（2）她不相信自己的视力下降得这么厉害。再次把线头伸进嘴里濡湿、再次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把它捻得又尖又细、再次抬起手臂，让眼睛与针的距离最近，再试一次。(《生命需要坚强》)【连词“再次”表选择关系，第二、三个“再次”前面的顿号要改为逗号】
（3）必须去一个人，你、我、或者李丽，都行。(《有一种情愫叫友谊》)【连词“或者”表选择关系，“或者”前面的顿号要改为逗号】
(4)在带有语气助词的并列词语后用顿号。并列词语之间如果带有“啊”、“哇”、“呀”、“啦”等语气词时，这些并列词语之间就不能再按照常规用顿号，而要用逗号，因为带有语气词的并列词语的停顿时间延长了，顿号所表示的短时停顿已不适用。
（1）去年我们一行人在拍卖会上购得了许多艺术品，什么木刻啊、泥塑啊、油画啊、剪纸啊。(《假期见闻》)【语气词“啊”，并列词语后面的顿号都要改为逗号】
（2）我们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木，如菊花啦、月季啦、文竹啦、美人蕉啦。【语气词“啦”，并列词语后面的顿号都要改为逗号】
(5)并列短语作复指成分或主谓短语时用顿号。复指成分是指两个以上的词或词组用作一个句子的同一成分时，同指一种事物。复指成分有三种情况：称代复指、重迭复指、总分复指。实际上就是说比较长的并列短语之间用逗号而不宜用顿号，其判断标准简单说，就是并列词汇间用顿号，并列短语间用逗号。
（1）宝盖山的山洞、几个城市的各式各样的塔、产螃蟹著名的阳澄湖、叠起许多烟囱的无锡，那些自然不用说了。【四个并列短语，跟代词“那些”构成了称代复指，因此，联合成分之间用逗号，不用顿号】
（2）今年春季，这个省的沿海地区要完成3700万土方的河堤加高和河口截流改造工程，任务重、工程难、规模大。【“任务重”、“工程难”、“规模大”，虽然是并列关系，但都是主谓短语，不宜用顿号】
(6)在非汉字并列成分之间误用顿号。按照现在一般的通行做法，在非汉字并列成分之间用逗号来表示并列，在汉字并列成分之间用顿号表示并列关系。有些学生不注意这种区别，按照汉语习惯来对待非汉字并列成分。
（1）A、B、C、D、E。【并列都是非汉字的并列，按惯例应该使用逗号来表示并列关系】
（2）当x=3、5、7时，函数f(x)=16、18、20。【并列都是非汉字的并列，按惯例应该使用逗号来表示并列关系】
(7)该用逗号的地方一般不宜改用顿号。顿号是点号中表示停顿最为短促的一种，因而也是运用范围最为狭窄的一种。许多该用顿号的地方可以用逗号，但该用逗号的地方一般不宜改用顿号，所以，顿号的活用余地也就大为削弱。只有一种情况可以活用，那就是在语意连贯的字、词后使用顿号或破折号，造成一字一顿、语气坚决的效果。
（1）敌人把刘胡兰带进庙里，一个大胡子匪军官审问她。不管敌人怎样凶狠，她都坚定地回答：“不知道!不、知、道!”【最后一句“不、知、道!”三个字一字一顿，果敢有力，着重表现了刘胡兰蔑视敌人、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2）“晶晶——你等等我!”卫卫痛苦地向着晶晶远去的身影呼喊。海滨上空响起一个女孩子响亮而清晰的声音：“我们从此——一、刀、两、断!”(吕雷《海风轻轻吹》)【从结构和停顿上来看都不必用破折号和顿号。但这里破折号、顿号和叹号的配合使用，却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女孩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破折号突出了后面的词语“一、刀、两、断”，一字一顿，坚决有力，表现了女主人公晶晶要与男人主公卫卫彻底决裂的决心】
（3）那姑娘气了，说：“大姐，我是看你穿上好看，真心想给你。你说多少钱，你说个价，你随便给，这、行、了、吧?”【“这行了吧”本身的语气是很平常的，但用了几个顿号后，便成了一字一顿的加重语气，形象地表现了姑娘生气的情状】
顿号还是逗号?顿号是从逗号分出来的。既然已经分开，就应该让它们各有专职。如果把顿号的用处限制在并列的词语之间，问题也就简单了。可是在这些并列的词语居于句子(或分句)之末的时候，一般的趋势还是用逗号，不用顿号。
(1)在农村，很多退伍军人成为村干部，村医，农业大户。（2）因为我闭上眼想起的北京，是要比睁着眼看见的地方更亲切，更真实，更有感情的。(老舍)
反过来，在结构上不能告一段落(多半是附加语内)，但是说话需要停顿的时候，即使上下的词语在意义上不是并列的而是累积的，也常常用顿号而不用逗号。
（1）我们的人民政府不是脱离群众、高高在上的衙门，它是为全国人民办事的机关。（2）麦克考伦主张用“水溶性B”这个名字来表示从某些食物里提取出来的、能够帮助生长、治疗脚气病的物质。
这样，这两个符号的分工又似乎是这样的:顿号用在说话要停顿而结构上不能停顿的地方，逗号用在说话要停顿而结构上也有停顿可能(不一定是结构完全)的地方。这样区分这两种符号的作用，也未尝不好，只是和前面说的不能调和。
（1）这篇小说采用了农民工举家到上海，在上海奋斗的真实故事。（2）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准备一场相当长期的，但是也不见得太长期的，相当艰苦的，但是也不见得太艰苦的斗争。
甚至在并列的词语中间，在同位关系的词语中间(这也是跟并列的词语很接近的)，也还有很多人用逗号。
(1)那些在光天化日之下恬不知耻地要求轰炸中国，要求使用原子弹，还要求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人，并不是疯人院里的疯子，而是一个大国代议机构里的议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