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流年落在尘埃里【121】

这时候，汪衍华推门进来了，近前去一摸酒壶说：“这酒得拿开水温一下。玲玲今儿怕不敢喝冷酒。”

张红缨笑剜他一眼说：“你呀，真会体贴人！还不快去倒开水来！”

汪衍华依言去了，少顷端了大半老碗开水进来，放在桌上。红缨便去玲玲手中接了酒壶，放进老碗里温了起来。

温酒的当儿，玲玲便说：“这会儿没事，我给你们俩唱个样板戏，行不？”

红缨笑道：“怪不得剧团叫玲玲去呢。唱戏都唱上瘾了。”

玲玲说：“不是的，不是下一星期剧团要派人来面试嘛？我紧张得很，还不是想请红缨姐给我点拨一下嘛。”

红缨便笑着拍起手来。衍华也拍了拍手。李玲玲便一人分饰两角，连演带唱，表演起了《龙江颂》的选段如下：

（江水英 ）（意味深长地）这大田是咱们亲手开，这庄稼是咱们亲手栽，怎么能不想 啊！

        （唱）【二黄原板】

            几年前这堤外荒滩一片，

            是咱们用双手开成良田。

            冒冬雪迎春寒长年苦战，

            才使这荒滩变成米粮川。

（李志田）

            为垦荒咱流过多少血和汗，

            为垦荒咱度过多少暑和寒……

李玲玲正唱在兴头上，门口突然一声叫：“死女子，都唱开了！”张红缨一回头，却见门半开半闭的，李凤珍的身子堵在门口。红缨急忙摆手，示意母亲不要说话。

李玲玲已经唱到下面的唱段：

（江水英）

            你只想三百亩夺取高产，

            却不疼九万亩受灾良田。

            那九万亩，多少人流过多少血和汗？

            那九万亩，多少人度过多少暑和寒？

            咱怎能听任江水空流去，

            忍受那似火的旱情在蔓延？

            一花独放红一点，

        【散板】

            百花盛开春满园。

        【垛板】

            在今日牺牲一块高产片，

            可赢得那后山，九万良田，得水浇灌，

            滔浪随风卷，大旱年变成丰收年。……

李玲玲正唱在兴头上，还要继续唱时，李凤珍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说：“玲玲这个死女子在唱呀！我还当是红缨呢，正准备打她呢！”

玲玲把脸一红说：“我唱得不好，表婶笑话了。”

李凤珍说：“好着呢，我就听个热闹。”又转向红缨说：“红缨，叫衍华也吃点面，都饿了一早上了。”

红缨说：“知道了，我们再给玲玲当一会儿观众。”见母亲拧身出去了，便又小声说：“现在就偏心了，心里只有女婿，却没我这个女子了。”

偏偏李凤珍耳朵尖，又拧身回来笑道：“你个死女子，养了你二十年，还嫌我偏心！”

红缨笑着给母亲摆摆手说：“妈，你忙去吧。我跟衍华等一会儿就去给你吃饭！保证把你女婿、女子都饿不下！”李凤珍便笑着回身走了。

张红缨便又跟李玲玲说：“这《龙江颂》我没排过，但是听过。你能唱到这样子，已经不错了。但是面试的时候，你最好还是捡熟悉的唱，把握更大一些。”

玲玲说：“我知道了。这几天一有空我就来烦你，你一定要给我教！”

红缨说：“你放心！我还指望着你赶紧去剧团呢，到时候我去县上弄啥了，还有个落脚处。……那我们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