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其力称其德——《清末民初的思想与人物》
对于居于要位的历史人物,到底是能力重要还是品德重要?孔子说,我们对于千里马,首先要称赞的不是它的(力量)能力,而是它的品德。
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论语 宪问篇》
而研究历史,也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不人云亦云,扎扎实实,肯做笨功夫,挖掘历史的本来面目,这是一个真正历史学家的品德所在。
在这部《清末民初的思想与人物》论文集中,作者杨琥做了很好的典范。
一、章太炎尊荀
在1890年到11900年间,章太炎的学术一直以尊崇荀子为主要特征。作者认为,他早年的亲荀思想,一方面是由于是清代自乾嘉以来的荀子学说复兴;另一方面,是由西方传入中国的近代进化论、社会学与中国传统文化演变发展的新观念、新趋向相结合的产物。
章太炎荀子提出“性恶”,孟子主张“性善”。秦汉之时,荀子地位远高于孟子。宋以后,受到理学家推崇,孟子地位上升,荀子被打入冷宫。到了清朝乾嘉之时,对荀子学说的评价越来越高。甚至到了戊戌前后,尊荀重礼成了学界的风尚。
甲午战争失败后,从夏曾佑开始,继而到维新学派的一些代表人物如梁启超、谭嗣同都在批判荀子及其学说。但是,作为他们的朋友的章太炎却反其道而行之,提出了尊荀的主张。
荀子的“性恶”论,可使人“知性之不足恃”,必须“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荀子提出“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只有通过礼的规范和约束,才有做到“节欲”和“止争”。这说明了“礼”对人类群体生存的重要性。章太炎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合群明分”,分是“不同”,才有“分工”,才有“合作”。现在,全球一体,行业细分,正是章太炎这种思想的体现。
二、夏曾佑批孔
夏曾佑,光绪十六年(1890年)进士,戊戌变法失败后,赴安徽祁门县任知县三年。
与章太炎的尊荀不同,夏曾佑认为中国“长夜神州之狱”始于荀子。他在1895年说:孔子“诸弟子有全闻者,有半闻者。全闻者知君主之后,即必有君民并主与民主,故道性善,而言必称尧舜。其不全闻者,不知后二,但知初一,故言性恶而法后王”,这是导致“晦蒙否塞,长夜不旸,万事凌夷,遂有今日”的根本原因。
1998年,他更公开宣称:世人信仰和尊奉的孔子之道、圣人之道,并非真正的孔子之道,而是经过后世帝王改造的为其统治服务的“秦人之教宗”。由秦始皇开创而被后世君王继承的“阳儒阴法”的政教更是罪魁祸首。
他认为,孔子之道,后世分为孟、荀两派,而孟学无传,荀学则大行其道。
到了清末之时,他将批判的矛头直接对准孔教,他认为,正是孔教造成了民众对国事的淡漠。
但是,他认为,儒教演变的规律是“以复古以求新”。他预见儒家学说在未来的命运并非消亡,而是经过改革与革新,不仅儒家有复兴和更新之日,百家复兴的局面亦会到来。
对于戊戌变法的失败,他认为,主要原因并非是慈禧训政,实际上是新党的急躁和内部的矛盾。
三、卢梭的民约论
1898年,上海同文译书局将日本人中江笃介用汉文翻译的《民约论》第一卷印刷出版,名为《民约通义》,这是卢梭“民约论”的最早中文译本。在此“天赋人权”说的影响下,刘师培于1903年完成《中国民约经义》,分析中国古代的民约思想。可是,此后,由于梁启超等人将关注点转向学者约翰·伯伦知理的学说,直到辛亥革命前,卢梭的影响逐渐消失。
严复民国之始,以严复为首的学者对卢梭的民约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和批评。他说:“自卢梭《民约》风行,社会被其影响不少,不惜喋血捐生以从其法,然实无济于,盖其本源谬也。”这些批评产生了非常大的消极影响,在客观上配合了袁世凯的统治。
在此前,章士钊也并不完全赞同卢梭的学说,在文章中曾多次表示:“天赋人权乃十八世纪不可通之旧说。”但是,这时,针对严复的批评,章士钊利用斯宾塞的社会进化论学说重新解释了“天赋人权论”的原则,对天赋人权说进行了捍卫,与严复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论战。
章士钊章士钊与严复两人对于天赋人权论的局限性都心知肚明,这些甚至已经是学界的共识,两人的争执,代表了当时社会发展两难境地的不同侧重。
四、北大校长蔡元培的就任与去职
蔡元培1968年出生,25岁中进士,1912年1月任中华民国首任教育总长,同年7月因不满袁世凯而辞职。
蔡元培蔡元培就任北大校长的时间线:1916年9月1日在法国接到时任教育总长范源谦邀请聘任北大校长的电报;11月2日离开法国;11月8日到达上海,参加吊唁黄兴的活动;12月13日由杭州北上,21日到北京;12月26日,总统黎元洪发布命令,任命蔡元培为北大校长;1917年1月4日就任北京大学校长。
是年,政府任严幼陵君为北京大学校长。两年后,严君辞职,改任马相伯君。不久,马君又辞,改任何锡侯君,不久又辞,乃以工科学长胡次珊君代理。民国五年冬,我在法国,接教育部电,促回国,任北大校长。我回来,初到上海,友人中劝不必就职的颇多,说北大太腐败,进去了,若不能整顿,反于自己的声名有碍。这当然是出于爱我的意思。但也有少数的说,既然知道他腐败,更应进去整顿,就是失败,也算尽了心。这也是爱人以德的说法。我到底服从后说,进北京。——蔡元培《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发表于1934年1月1日
作者研究,就任北大校长,是蔡本人自己的意愿,而并非出于孙中山的授意。
1927年8月13日蒋介石被迫宣布辞总司令职下野,蔡元培一同辞职。关于职务的取消,他自己在《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中说:“(民国)十六年,国民政府成立,我在大学院,试行大学区制,以北大划入北平大学区范围,于是我的北京大学校长的名义,始得取消。”
五、《新青年》与霍元甲的精武会
1910年,农葝荪在上海开设“精武体育会”,后改名“精武体育会”,霍元甲任主教席。在开学后3个月后,霍元甲逝世。
霍元甲之后,精武会由霍元甲的的弟弟霍元卿、次子霍东阁任教,十几年后,精武分会在海同外多达43处,会员逾40万。
1915年,有杂志《新青年》第一卷第4号中,有一位自称“穗”的读者,来信称欲学习拳术,希望推荐良师。陈独秀在当期简略介绍了霍元甲的“精武体育会”,在1916年1月的第一卷第5号中,《新青年》又专门刊载了萧汝霖介绍霍元甲及精武体育会的文章。而此时,霍元甲已去世近六年。
《霍元甲 (2006)》,李连杰饰演霍元甲李大钊说:“历史学是起源于记录”。一万个人有一万个哈姆雷特,而我们读书也往往走马观花、似是而非。所以,如何让历史真正贴近历史,就成了摆在每一个历史学家面前的难题。从本书中的每一篇论文中,我们能够看出作者杨琥对学术求真、求是的态度。
正如作者在书中所的希望的,在学术研究的过程中,对于已经发表的文章,不能“抓来就用”,而要将原文章的语境考虑在内,对这些文章进行审视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