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黄昏日记（十三）

说好了今日要去东山看看彼岸花。

便想着要早点起来。其实每天都五点就起床，没法再早了。

每逢各种节假日，便会思绪良多，自然也会带起各种回忆。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

其实我不喜这种状态。

频频回首，只能说明一是我当下过得不好；二是说明我不可抑制地加速老去。

网络里，微信朋友圈，太多关于诸如此类的讯息。不管现实生活中他们是怎样的状态，反正在虚拟的世界里，呈现的都是恩爱万分，柔情似水。

想把早餐准备好再出门。

这两年，因为孩子住校，已经很少比较认真地给孩子准备早饭了。

周末在家的两日，要么是隔夜提前去后面的面包店买一个面包，盒装的牛奶一个，再弄份果；要么是家里冰箱里现成的豆沙包、奶黄包、黑米糕、粽子……等，早上蒸一下，其它就是一样的牛奶水果。

她睡赖觉，总要到九点才起来。这样简单点，我也不至于被拖累时间。随她睡到什么时候。

这十年来，她从来不在路上吃早饭，都是家里吃完了再去上学。这也算是一个好习惯吧。

孩子妈妈离世之前，我从未给孩子准备过早餐，只在她婴儿时，我给她泡奶粉。即便是半夜三更，或者凌晨时分，也都是我爬起里泡奶粉。

二年级开始，我就每天早餐晚饭，开始给孩子做饭了。

做早饭真的很难。比晚饭更难。

有时看手机上，那些年轻妈妈，弄各式各样，花式品种很漂亮的，中西兼顾的早餐，羡慕佩服到不行。

那段时间，我绞尽脑汁，买餐具，学着煎牛排，弄面点，包饺子、裹馄饨、摊鸡蛋煎饼……

希望可以至少一个星期不重复。

但都不擅长。

晚餐也一样，

把我能做的，能想到的可以做的所有菜式，我都列了出来，用一张大纸板，画成表格，让她每天早上出门前，餐馆点餐一样，点几个菜，我晚上按要求做菜。

那个时候，满心思就想讨好她，讨她欢心。

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每天都换不同的鞋子。每天都把换下来的鞋子刷得干干净净，晾晒干燥。

学校不可以带零食，但可以带水果。每天都很隆重地准备一个水果保鲜盒。两三个品种，洗切干净，整齐地码放在盒子里。

每天都把她的辫子扎得结结实实，夹针夹得服服帖帖。

……

不想因为这些生活细节马虎而落人口实，被人说道。也不想孩子与他人对比有落差，而有情绪变化。

但，操持得越多，越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与缺陷。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们，越觉得内心无比愧疚。

有时，在饭桌上看孩子低头吃饭，也会想起太多太多曾经饭桌上的景象，当下总是心里一紧，一下子难以下咽。

然后总是对孩子说：慢慢吃，再多吃点菜，把那盘虾都吃了，把那几块鸭肉都吃了，爸爸不要吃……

然后我总是拖到她吃完，我再收拾一下剩菜……

每每此时此刻，我总有发觉自己瞬间老了的感觉。

就像我的父母。

我曾经一直都希望她快快长大，这样我就有自己的时间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需要再围着她转。

就像曾经说过的那样：我想去流浪，我想去浪迹天涯，我想要客死他乡。

朋友们听了都说我发神经，诗雾腾腾地发大兴。

（诗雾腾腾，本地方言，意思是书生意气，书呆子，文绉绉，异想天开，是个贬义词。）

其实他们不懂我的心。

我这一生，一直都追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我只想安静地离开。

东山上不见一株彼岸花。

也是预料中的事情。这段时间天气那么热，也那么干燥。

如果来几场大雨，气温降几度，彼岸花又雨后春笋一般钻出来了。

东山上的彼岸花，至少可以开到九月份。

这个我是知晓的。

2022/08/05

今天给孩子准备的早餐。

那些年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