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故事 游园惊梦

一、闺楼上的小姐。

戏水的鸳鸯，却是彷徨。多点了一点胭脂，少拜了一步厅堂。

城东的闺楼高约十步，城中最美的小姐居于其上，春日午后，九百里方圆的云梦泽烟波荡漾，思春的少年往往 在船上眺望闺楼中的小姐。

城中上了年岁的老人说楼上小姐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有好事的浪荡子打着哈欠说那明明是狐狸精。

苏南是土生土长的云梦泽里打渔人家的孩子，从小看着小姐长大。

六岁时在云梦泽没升起云雾时看小姐就是那么美，十六岁时看，小姐还是那么美。

小姐似是不会变老的。

苏南二十六有了三个孩儿的时候，城中有了很多关于小姐的流言蜚语。甚至连平时冷着脸的衙役也偷偷说小姐 是祸世的狐狸精。

苏南从来不信，当美好从幼年根种，哪怕时光变迁，美好仍然是美好。

小姐是城中最大的富户成百万的女儿，成百万年方五十得一珍珠，苏南二十六的时候，小姐已经三十六了。

说亲的没人踏破了成家的门槛，三十六的小姐仍然站在闺楼上静静的绣花，一如云梦泽。

二、好大火

又过了五年，苏南老了，农家的劳累使得双鬓斑白，三个孩子也已经可以贴补农活了。

稍弯的腰让苏南更加像地里的老人，咳嗽终日不停，家里的婆娘说苏南是肺痨鬼投胎。地里的庄稼人活到四十就差不多了，苏南三十一了，也差不多到头了。

老了的苏南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乘着云梦泽的大雾没有升起的时候眺望下闺楼上的小姐，小姐仍然那么美。

小姐的美宛若天上人。

城中传言世封此地的延平郡王看上了小姐，说要迎娶小姐做妾。

延平郡王上门的嫁妆蔓延了三里的田地，彩云一样的锦缎耀花了下里巴人的眼。大家都说着四十一的小姐老了老了反而来了福气。

惊碎一地眼球的是，当着成百万和媒人谈婚论嫁的档口，小姐笑着从闺楼下来说不嫁。

三天后，一场好大火。

三、鲤鱼

城中没有什么变化，人们仍然为了生计讨着生活，生活生活，生下来活着。

只是闺楼没了、小姐没了。

冬日到了，苏南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

乡下的大夫说苏南没有几日好活了，不信邪的婆娘不知道从那找到一位神婆开了张方子，非要再试试。婆娘心善，虽然成天碎嘴，但是苏南是婆娘的命。

神婆的药有一味药引，要七斤的鲤鱼。

很快，从小长在云梦泽的婆娘就打来了鲤鱼。

红色的鳞片，云纹的鲤须，黑的近乎夜的眼珠。

看着鲤鱼却下不去口了，苏南对着婆娘说，放了吧

四、未央

辗转反侧。

夜未央，疼痛似是稍减了几许，只是脑海里满是白日被放生的鲤鱼的影子。

似梦还醒，放佛回到少年。

年少时随父亲打渔，云梦泽碧波荡漾，父亲打上一尾鲤鱼，望着鲤鱼水淋淋的身子，幼时的苏南乘着父亲不经意的时候，轻轻踢回云梦。

前程往事随着寿命的终结回到眼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钟爱的仍是断井颓垣。

曲散人终，曲散人终。。。

五、往事

前生如梦幻泡影。

两百年游走在云梦泽的深处，六十年前的帝流浆开悟成灵，十六年前的垂死挣扎。

云梦泽的公主站在苏南的坟前幽幽叹息。

前尘有缘，世道三千，你与我相遇云梦，你救我一命，后来你仍是渔家少年，我却托与城中富户女儿之身。每日清晨，在你看我时，可知？你也是我眼中的风景。

末时，化身神婆，指点你食我之躯即可康复，你仍未选择。

少年啊少年。。。

喃喃自语到后来，沉默无言。

摆袖，扭动细长的腰肢，舞着流年。

君，坟前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