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假象
我总是固执己见地认为所有的烦恼皆是无明。所谓无明,就是对事务错误或者片面的解读。佛家云:烦恼即智慧。烦恼和智慧是一物两面,说一物也不严谨,万事万物都由它生,由它灭。
追踪思想的源头,发现一切有形的存在莫不是有一个起因,就连这个所谓的“起因”也有起因,依次递归,没有尽头。佛家又云:没有缘头。没有原因才是真正的原因。世界存在到底有没有原因?如果语言能说,皆是无明。
我常怀疑自己真实存在,感应说:我这一百多斤肉是实实在在的,思想家也说:我思故我在。但读过相对论就不这样说了,时间因空间改变,没有时间,空间也不独立存在,所以有了虫洞,黑洞之说,黑洞已经被证明存在,尽管虫洞目前没有发现,但理论无可辩驳。爱因斯坦认为时间是人的错觉,事物的存在、以及运动状态会改变时空的结构。既然时间是错觉,它与事物的存在及运动有关,我难道不是个错觉!
人类的复杂性是“我”的存在是个错觉证明。不可否认人类的生理结构是相同的,但思想包括但不限于对世界对认知是不同的。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不同的世界,谁敢说自己的世界(观)绝对正确?我曾经认真仔细追溯过自己,我是谁?我是什么?得到的答案令所有人发笑:我即是世界,世界也是我。
所有有形的东西都可以相互转换,学过化学的人知道金刚石和石墨分子是相同的,因分子结构不同而成为两个东西。但金刚石永远不会变成氢气,这么说没错。但原子进一步细分,到了电子和质子这一层还有分别吗?有人说还有,电子和质子有分别,如果再细分,直到他们演变为光子呢?有人说光子也是一种能量啊,和非能量有区别。但到了能和非能这一步,不是统一了吗。能与非能相对存在,去其一个,另一个焉能存在?这便是思想的起源。世界宛然有,世界宛然无。
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过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其实花便是心,心也是花。看花时心化作了花,不看花时心化作别物,心化之物虽瞬间生灭,却念念相续,造成的假象便是期间有一个“我”存在,一直在看世间万物演化。焉知我不是那岩边的瀑布,由无数水珠瞬间移动造成的假象。
即知假象便不生执著,万物随它生,万物随它灭,生生灭灭便是世间。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乐是无分别,当然无烦恼。世人做不到无分别,但少数人还是能做到分辨却不分别。分辨即差异,不分别指没有情感差异,没有爱恨取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之泰然,失之淡然。我想做到这样便没烦恼了。
“我”是个假象,还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工作?我固然是个假象,但不吃饭就要挨饿,挨饿的滋味不会因为“我”是假象不承受。这是世人摆脱不掉的业力,业力是以前经历结成的果,饭是要吃的。“我”是个假象,是不是可以游戏人生?不可以,因为业力会牵着你受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无论在那个世间都逃脱不了它的追杀。
知道“我”是个假象,对“自己”有没有好处?当然,认知了自己,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再被假象蒙蔽,摆脱无明不生烦恼,起码会减少烦恼。理解我是世界,世界便是我这句话的含义,心便可以来去自由,小到做作业,写论文,与工作较劲,钻进牛角里把与之关联的事务角角落落看个明白。大到可以感知宇宙,体会大道的运行,包括认识自己,感受自己与世界合一,消失自我,感受天地形成前“混沌”的乐和含义。
既然“我”是个假象,便不受限于身体。起码在精神上获得了自由。我不是任何东西,但任何东西无不是我。我终于自由了,便是不生烦恼,游戏人间。这种游戏,不是行为举止荒诞不经,指思想获得自由,人生充满乐趣,获得更多美好的体会。
当然,回到现实,我还是俗人,摆脱不了业力束缚,一顿不吃就会饿,别人打我我会痛,批评我会不高兴,人间吃喝拉撒睡一样比别人特殊不了。但起码,面对他人的不友好,可用假“我”来化解,对生活与工作中遇到的不顺心,用我与世界一起,将假“我”摧毁,进入寂灭为乐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