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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通俗化翻译理解·卷六十四·汉纪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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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五十六,辛巳(201年)—乙酉(205年),共5年

孝献皇帝己

建安六年(辛巳,201年)

1.春天,三月初一(丁卯),发生了日食。
2.曹操在东平郡寿张县西部的安民亭暂时驻军,带着部队在此处收粮以解决粮食问题。
当时,刚经过官渡之战,袁绍惨败渡过黄河落荒而逃,曹操打算趁着袁绍破败的这段时间前去对付荆州牧刘表。
荀彧说:“袁绍刚打了这么大一场败仗,正是将士、官员们垂头丧气的时候,不少人认清了袁绍的无能,都在忙着另寻出路呢,他的团队此时必定人心大乱,您应该抓紧这个机会继续出击,千万不要放过袁绍,得把他彻底解决了才行。
如果您现在撇下袁绍不管,渡过长江、汉水去攻打刘表,那就相当于给了袁绍喘息和自我恢复的时间,要是他趁着您在与刘表抗衡的期间死灰复燃,然后带着人马袭击防守力薄弱的许都,那您的霸业可就付诸东流了啊!”
曹操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夏天,四月,曹操继续朝着黄河进发,在仓亭津将袁绍再一次打得溃不成军。
秋天,九月,曹操返回许都。
3.建安五年(200年),曹操带兵亲自前去汝南郡攻打刘备的时候,刘备无法抵抗战败逃走,前去投奔荆州牧刘表,本与刘备合兵一处的龚都也都各自作鸟兽散。
刘表得知刘备的到来,赶忙来到城郊迎接,以丰盛的酒宴、上宾的礼节十分周到细致地款待了刘备,不仅如此,还给刘备提供了更多的兵马,将他安排在新野县屯兵。
刘备在荆州待了一段时间,沉寂了许久,有一次在与刘表交谈的席间起身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满面泪痕,很明显是大哭过一场,刘表看到刘备这样的神情感到十分奇怪,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刘备说:“我之前都是一直骑在马上四处征战,几乎没有离开过马鞍,大腿一丁点儿肥肉都没有;现在我已经好久都没有骑过马了,腿上的肉也长出来了不少。
唉,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就这么年复一年的过去,我也就这么老了,明明年纪一大把但是一事无成,到现在什么成就都没做出来,一想到这里我就禁不住的难过啊!”
4.建安三年(198年)昌豨背叛曹操,本年,曹操派出夏侯渊、张辽把昌豨困在了东海郡,包围了几个月之后,夏侯渊、张辽军中的粮食快消耗完了,于是二位将军便打算撤兵返回。
张辽对夏侯渊说:“这几天我在巡视包围圈的时候,总发现昌豨在看我,而且他朝我射箭的频率是越来越低了,我想,这应该是他还没有拿定注意到底要不要反抗到底,怕是心里有过投降的想法,所以才不拼命抵抗。
只要我过去跟他做做思想工作,向他释放一些善意,说不定就能诱使他乖乖投降。”
于是张辽派出使者对昌豨说:“曹公有话要让张辽将军对您说。”
昌豨接到这个消息后,果然走下城楼前来与张辽会面。
在谈话过程中,张辽把曹操夸得那叫一个英勇神武、贤德仁善,而且还放出话来说,谁归顺的早,谁获得的赏赐就越丰厚。
昌豨被张辽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果然表示愿意投降。
为了表达诚意,张辽独自一人登上了三公山,来到昌豨的家中,拜见了他的家人;看到张辽如此真诚,昌豨心中也觉得自己投降这个选择做对了,感到十分愉悦舒畅,当即整顿好队伍就跟着张辽一起去面见曹操了。
曹操接受了昌豨的归顺,然后让他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地盘继续屯扎。
5.益州牧刘璋被赵韪围困在了成都,原本赵韪打出的名头就是要清缴刘璋手下的那些东州兵,东州兵们为了保命,齐心协力进行着奋力抵抗,终于把赵韪给打跑了。
随后,东州兵一路追击赵韪的败军,将赵韪在巴郡的江州县杀害。
由于有不少人在刘璋面前说有关于巴郡太守庞义的谗言,庞义也对自身的安危产生了深深的担忧,于是派出从属官程祁前去巴郡汉昌县找他的父亲·汉昌县县令程畿,想让程畿分给他支援一些宗族武装力量以求自保。
程畿说:“把巴郡的这些宗族武装集合起来统一管理,本意并不是为了作乱谋反,就算有人诋毁你,你要做的也应该是极尽所能的展示诚意和真心,挽回刘益州(刘璋)对你的信任。
如果你找我要兵的本意是为了作乱,那么就别怪我不能听你的了!”
庞义再次让程祁去劝说程畿,再次被程畿回绝:“刘益州对我有赏识之恩,我拿着他的工资,作为他的下属,就应该为他尽忠效力;而你少说也是一郡长官,为刘益州尽节效忠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谋反这等悖逆恶行,我到死都不会这么做!”
庞义连着被程畿拒绝两次,胸中的怒火已经难以遏制,甚至派人前去威胁程畿:“您要是不听太守(庞义为巴郡太守)的话,那全家都要遭殃了!”
程畿说:“为了让魏国在攻打中山国时取得胜利,中山国国君把乐羊的儿子杀了煮成粥,乐羊毫不犹豫的将其喝下:乐羊在忠于国家面前、放弃了与儿子之间的骨肉亲情,他这么做,守住了做臣子的底线,守住了心中的正道。
如今就算庞太守把我儿程祁做成粥给我吃,我也就只有把他吃下了!”
见程畿实在是不愿出兵相助,庞义也只好向刘璋服软,主动前去向刘璋认罪道歉、表达忠心。
刘璋提拔程畿为江阳太守。
朝廷得知益州地区出现了巨大的动乱,于是任命五官中郎将牛亶(音“胆”)为益州刺史,并征召刘璋入朝担任九卿官职,但是刘璋根本就不予理会。
6.张鲁霸占汉中之后,在老百姓中宣传自己的“鬼道”,并且用鬼道的方法来给人看病:生病的人要先主动承认并认真忏悔自己的过错与罪恶,然后张鲁再为他念咒祝祷。
这方法根本对治病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但是老百姓大多都是些愚昧无知、认知水平低下的人,不仅完全意识不到“鬼道”对病情起不到正向的作用,还争着把张鲁当做神人、偶像一样崇拜追随。
在张鲁的管理下,触犯法律的人有三次被原谅的机会,如果三次以后还不改正,那么就会对其处以刑罚;汉中地区并没有所谓的长官,前来张鲁帐下学习鬼道的人,都被称为“鬼卒”,后来改名为“祭酒”,这些祭酒被张鲁安排来管理百姓和部众。
虽然这种管理方式与中原大为不同,但是当地的百姓和夷人适用得还挺好,人人都在这样的模式下安居乐业、井井有条的生活着;汉中有不少前来避难的外乡人,这些外人也不得不入乡随俗,跟着当地的人民群众一起信奉鬼道。
后来,张鲁的势力越来越大,于是他便找机会发兵袭击巴郡,朝廷当时也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遥远的蜀地情况如何,只好对张鲁采取安抚措施,任命他为镇民中郎将、汉宁太守,并不对他做过多的要求,只要定期向朝廷进贡物资即可。
有老百姓从地下挖出了一块玉制印章,这一消息被当做祥瑞报给了张鲁,张鲁的从属官纷纷提出应该给张鲁上一个“汉宁王”的称号。
功曹巴西人阎圃劝道:“汉水一带有十万户百姓,物资充沛、财富丰盈、土壤肥沃、水草丰美,而且四面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形成的天然屏障,这是一个地理位置绝佳的好地方。
您如果能够辅佐天子、效忠朝廷、尊崇汉室,那么想要达到齐桓公、晋文公的功绩和水平是非常容易的;就算做不成霸主,至少也能像窦融一样,成为朝廷重视的权贵,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少不了您的。
现在您已经假托皇命在汉中设置了从属官,再加上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已经足够您在此处呼风唤雨的了,没有必要再要一个什么‘王’的虚名。
就算您要称王,也不能当第一个出头鸟,最好是先暂时等一等,观望一下再说,可千万不要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啊!”
张鲁采纳了阎圃的建议,暂时搁置了称“汉宁王”一事。

七年(壬申,202年)
1.春天,正月,曹操在沛国的谯县驻扎,然后推进到了陈留郡的浚仪县,此处是睢水与莨宕渠水的交界处,交汇的河流向东经过睢阳县,因此被称为“睢阳渠”,曹操就在这里对睢阳渠进行修缮工作。
曹操派出使者用太牢之礼为桥玄举行祭祀仪式,然后继续出发,在官渡城驻军。
2.袁绍官渡之战失败之后,心中这股憋闷之气越来越重,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后来在烦闷忧郁中生出了一场大病,一发病就止不住的吐血。
夏天,五月,袁绍去世。
袁绍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袁谭、袁熙、袁尚,袁绍的第二任妻子刘氏十分喜欢小儿子袁尚,常常在袁绍面前夸赞袁尚多么多么优秀,这也让袁绍产生了想让袁尚来继承自己家业的念头,但是这个想法出了没有正式的被提出来过。
为了让袁尚顺利接自己的班,袁绍把长子袁谭过继给了兄长, 并且把袁谭调离了冀州,让他担任青州刺史。
沮授劝道:“一万个人去捕猎,都想要那只兔子,但是只要有一个人率先将兔子捕获,那么其余的人就算再想要,他们也不会再继续争抢了,是因为规矩一早就已经定好,谁捕获了猎物就归谁。
袁谭是您的长子,按照年龄大小顺序,他应该成为您的接班人,但是现在您却把他调离中央(冀州)在地方(青州)上任职,这不就是开启了未来的纷争吗?”
袁绍说:“我的本意就是想让那几个儿子分别管理一个州郡,来看看他们的本事到底如何。”
随后,袁绍任命二儿子袁熙为幽州刺史,任命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
袁谭与袁绍的谋士逄纪、审配二人合不来,而辛评、郭图是袁谭比较亲近的人,于是辛评、郭图与逄纪、审配之间就被划分成了两个派系。
袁绍去世后,大家都认为袁谭是长子,应当成为下一任接班人,审配等人担心袁谭接替袁绍后,会对不依附于他的人进行清算,于是审配、逄纪假称袁绍的遗命拥立袁尚为袁绍的继嗣。
袁谭赶来为袁绍奔丧,得知自己没有被拥立为主公,便自称为“车骑将军”,在黎阳屯兵。
袁尚分配给了袁谭一部分兵力,让逄纪带着这拨人马来到袁谭军中,实际上是起到监视、眼线的作用;后来袁谭又找袁尚要更多的兵马,审配等人都对此表示反对,因此袁尚没有按照袁谭的要求增兵。
袁谭得不到兵力增援,又在他人的监视之中,一怒之下就把逄纪给砍了,来表示对袁尚的抗议和不服。
秋天,九月,曹操渡过黄河向袁谭发起进攻。
袁谭看到曹操杀了过来,顿时慌了,赶紧找袁尚求救;袁尚安排审配留守邺城,亲自带兵前去帮助袁谭一起对付曹操。
袁谭、袁尚与曹操接连展开了好几场对战,但是被曹操打得节节败退,只好退回城中严防死守。
袁尚任命郭援为河东太守,和高干、匈奴南单于呼厨泉一起前去攻打河东郡。
只要是郭援的所到之处,城池、县邑全都成功收复。
与此同时,袁尚派出使者前去与关中军阀马腾等人展开合作,马腾表面上早已归顺了曹操,但是在收到袁尚的求援时,还是暗中答应了下来。
河东郡的官员贾逵负责镇守河东郡的绛县,遭受到了郭援的猛烈进攻,在绛县的防守即将全线崩溃的危难时机,当地父老乡亲都跑去与郭援谈判,说只要不伤害贾逵,他们就愿意开城投降,这一请求的到了郭援的许可。
郭援拿着刀架在贾逵的脖子上,想要逼迫他当自己帐下的将领,但是贾逵完全不为所动,郭援身边的部将拉着贾逵,强行让他跪下磕头,贾逵不愿屈服,抬起头怒斥:“朝廷命官怎么可能给逆贼磕头!”
听了这话,郭援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举起刀就作势要把贾逵杀死,此时突然有几个人扑上来趴在贾逵身上替他挡刀,这才保下了他的一条命。
绛县的官吏百姓听说郭援说话不算话,打算杀死贾逵,都聚集到城楼之上,向郭援喊道:“你背叛约定杀害我们的贾先生,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投降!”
于是郭援把贾逵囚禁在上党郡壶关县的一个地窖之中,在地窖的入口处压着车轮以防他逃跑;贾逵对看守他的人说:“这地方怎么回事?难道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好人吗?你们难道就忍心让我这等忠于国家的忠义之士死在这里?!”
看守贾逵的人之中有一个人,名叫祝公道,他听到贾逵的这一番话深受触动,于是趁着夜色来到地窖将贾逵救了出来,贾逵身上的枷锁也都被祝公道全部拆毁,当贾逵问他叫什么名字时,祝公道转身离去,对姓名只字不提。
曹操让司隶校尉钟繇在河东郡的平阳县包围南单于呼厨泉,在钟繇还没有成功将呼厨泉的营寨攻下时,袁尚的河东太守郭援就已经带兵赶来营救呼厨泉了。
眼看袁氏的支援兵力聚集得越来越多,钟繇就派新丰县县令冯翊人张既去给马腾做思想工作,为马腾分析战局和军事实力,劝马腾站在曹操这边,不要与袁氏联盟。
马腾还在犹豫不决当中,这时傅干对马腾说:“古人说了:‘顺应人心才能成功,得不到人民支持和拥戴的人只能覆灭。’
曹公辅佐天子、铲除逆贼、剿灭凶暴,而且号令严明、赏罚分明、制度统一,从上到下都是一条心地在为国家、朝廷奉献自己的忠心和热血,这难道不算是顺应民心吗?
袁氏只不过是凭借着自己人多势众、根基稳固,就公然违抗朝廷的旨意,联合蛮夷之人对付中原人民,这难道会获得人们的支持和拥戴吗?
将军您本来就已经将儿子送入朝廷表明了忠心,但是现在又三心二意、与袁氏勾搭在了一起,这不就是心存观望之意、想当墙头草吗?
我也知道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自身获得的利益最大化,但是恐怕很难如您的意,要是将来曹公和袁氏之间胜负一分、天下一定,无论谁赢,您都是身负重罪的悖逆之人,就怕到时候第一个被处死的就是将军您了!”
马腾不觉脸上流露出忧虑恐惧的神色,傅干见马腾已经被自己说动,于是接着说:“聪明的人是懂得转危为安的。
如今曹公和袁氏正相互僵持对抗,打得不可开交,袁氏那边的高干和郭援合起伙来进攻河东郡,即使曹公再有本事、再有计谋,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保住河东。
这个时候,您就可以带着一支部队前去讨伐郭援,与河东郡的兵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让高干、郭援的队伍两头都遭到攻击,这么做一定能够将高干等人击败,为曹公守住河东郡。
袁氏一旦失去了河东郡的民众和资源,就相当于被卸掉了一条胳膊,而您帮曹公保住了河东,解决了燃眉之急,这对他来说是一份莫大的恩情,曹公一定会报答您,到时候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还能少的了吗?”
于是马腾让儿子马超率领一万多名士卒与钟繇会合。
在郭援刚刚打到河东郡的时候,曹军的将士们看到郭援兵精马壮、声势浩大,都担心打不过,商量着想要放弃平阳县。
钟繇说:“袁氏确实实力不容小觑,这次不仅有郭援,袁氏还联合了关中的那些军阀势力,按理来说,这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恐怖和震撼的了,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选择叛变,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曹公的威望和名声仍然震慑着人心吗!
如果我们就这样灰溜溜的撤走了,在外人看来这就叫做怯懦、软弱,关中地区的这些势力,有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等着有机可乘的时候反扑上来?就算我们真的想离开,他们会放过我们吗?这就相当于,仗还没开始打,我们自己就已经认怂、认输了。
我知道郭援这个人狂妄自大、独断专行且好胜心切,他不会把我们这支军队放在眼里,他肯定在盘算着渡过汾水后扎安营扎寨,然后再向我军发动攻击。郭援发动人马渡河的期间,就是他们战斗力最薄弱、防备力最差的时候,只要在这时向他们发起进攻,一定能够获胜。”
郭援率众来到河东郡平阳县,二话不说就下令直接渡河,他身边的部将劝他不要这么着急,但是郭援丝毫听不进去。
在郭援的部队渡河渡到一半的时候,钟繇一声令下发动将士们向郭援渡河的队伍发起冲锋,把郭援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溃不成军。
经过一番激烈的混战,钟繇手下的将士们都说郭援(钟繇的外甥)已经死了,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郭援的脑袋。
天黑了之后,马超手下的一个校尉——南安人庞德,从盛放弓箭的袋子中拿出了一颗脑袋,果然就是郭援的,钟繇看到之后当即放声痛哭。
庞德看到钟繇哭得如此伤心,心里也不好过,一个劲儿的对钟繇道歉,钟繇摇摇头说:“虽然郭援是我的外甥,但是无法抹去他是朝廷逆贼的事实,先生您又何必向我道歉呢?”
郭援死后,南单于呼厨泉也顺势投降于曹操。
3.刘表让刘备带兵前去攻打北方,刘备行军到达南阳郡的叶县时,遇到了曹操派来拦截的夏侯惇和于禁,刘备一把火把自己的屯兵点给烧了,然后撤兵离去,夏侯惇等人见刘备这幅仓皇逃窜打不过的样子,便决定继续发兵追击。
这时,夏侯惇的裨将军(副将)钜鹿人李典说:“刘备突然撤退,这事太过蹊跷,将军您一定要小心,可千万不要中埋伏啊!
南边这条路狭窄难行,而且四周草木茂盛,这是最适合埋藏伏兵的地形了,请您不要再继续追了!”
夏侯惇等人已然上头,哪听得进李典的劝告,便下令让李典原地留守,自己带兵深入南道追赶刘备,结果半路上果然伏兵齐发,把夏侯惇打了个丢盔弃甲。
李典得知夏侯惇战败,赶紧率部前去救援,刘备远远望见夏侯惇的救兵即将到来,于是带兵退去了。
4.曹操给孙权写了一封信,让他送人质入朝。
孙权把从属官都叫来商议此事,张昭、秦松等人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于是孙权就带着周瑜前去面见母亲吴夫人,想让吴夫人给这件事情定个调子。
周瑜说:“周朝建立的时候,楚国的封地连一百里大小都没有,好在历任楚国国君贤明仁德、能力过人,在他们不断的开疆拓土之下,终于占据了整个荆州、扬州直至南海的这一片区域,就这么一直延续流传了九百多年——这就是将军您应该遵循的发展之路。
如今将军您继承的父亲和兄长的基业,掌管着六个郡(会稽郡、吴郡、丹阳郡、豫章郡、庐陵郡、庐江郡)的疆域,正是您要继续发扬光大、开辟疆土的时候。
您拥有精良的兵马、充沛的粮草,无论文官还是武官、无论是高级官员还是底层小吏都心甘情愿为您竭力尽忠;山上的铜矿资源、沿海的盐产资源,这些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财富,老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没有一个人愿意再次陷入颠沛流离的状态,都十分珍惜当前太平安宁的生活——
面对如此优越的地理条件、如此安稳的社会局面、如此脚踏实地的人民群众,这简直就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盛世景象,没有任何给曹操送人质的理由啊!
如果您真的选择给曹操送去人质,那么就相当于与曹操联盟了,既然已经联盟,那么他假托天子的名义对您下达的命令,您将不得不服从,要是真成了这样,您不就成了被曹操控制、指挥的傀儡了吗?
给曹操做事,将军您的极限也就只不过是拿到一块区区侯爵印绶而已,被分配十多个仆从、几辆车、几匹马罢了,这与面朝南方当统领一方的霸主能一样吗!
以我所见,最好是不要送人质过去,先等一段时间看看会发生什么再说。
要是曹操真能保境安民、匡正朝廷、扶植汉室,带领着天下的百姓过上太平安宁、没有战乱的日子,那么到时候您再选择归顺朝廷也不算晚。
要是曹操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开始抢班夺权、谋朝篡位,那么他就只是一个心怀不轨、包祸藏奸的大逆不道之徒罢了,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惩戒讨伐的对象,到时候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保,哪还有功夫来对付您呢!”
吴夫人点点头,对孙权说:“没错,公瑾(周瑜 字 公瑾)这话说的在理。
公瑾与你兄长伯符(孙策 字 伯符)是同年所生,只是比伯符小一个月而已,我早已经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儿子,你也应该把他当做兄长来对待。”
于是孙权便打定主意不给曹操送儿子当人质。

八年(癸未,203年)
1.春天,二月,曹操进攻冀州魏郡的黎阳县,在黎阳的守城之下与袁谭、袁尚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此战以袁谭、袁绍战败逃回邺城告终。
夏天,四月,曹操追赶到邺城,把城外农田中的麦子全都打包收割。
当时,曹操身边将领们都说应该把握住刚打了胜仗这段士气高涨的时机,继续向袁谭、袁尚发起进攻,郭嘉却说:“袁谭和袁尚都是袁绍心爱的两个儿子,袁绍当初也并没有明确说明到底选择哪一个来当他自己的接班人,所以袁谭和袁尚之间说到底存在着一层利益竞争的关系。
但他们二人毕竟是亲兄弟,如果现在曹公发起猛攻,在危急关头他们兄弟二人肯定会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如果此时稍微放缓进攻的势头,给他们一丝喘息之机,那么一旦外在的威胁有所减缓,那么此兄弟二人之间内在的纷争就会逐渐显现——
外部越是安稳,他们为了接班人之位的争夺就会越猛烈。
现在可以暂时不要去管袁氏兄弟,把矛头转向南方的荆州牧刘表是比较合适的选择,一边收拾刘表、一边等待袁谭、袁尚俩兄弟之间出现变故,等到他俩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时,就是曹公向他们出兵之日,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袁氏的势力彻底打倒。”
曹操说:“说得好!”
五月,曹操返回许都,安排部将贾信在黎阳县屯兵。
袁谭对袁尚说:“就是因为我这边的装备太差,所以之前才败在了曹操手上。
现在曹操已经带兵离去了,他手上的那些将士肯定也都巴不得回自己的地盘,他们现在正忙着往回赶,肯定没心思打仗,我们赶紧从后方发起突袭,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肯定就直接崩溃了。
要行动就得赶快抓紧时间,千万不要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然后顺势找袁尚借人马、借装备,打算追击曹操的撤退部队。
袁尚觉得这话有道理,但是又怕袁谭要到装备和兵马之后就按兵不动,这样就相当于损失自己的资本反而增加了袁谭的实力,于是袁尚既没有给袁谭提供兵马、也没有给他支援装备,对袁谭的计策不置可否。
袁谭得不到袁尚的回应,气得火冒三丈,郭图和辛评也在这个时候搅混水,说:“当初袁公就是听了审配的提议,才把您过继给别人的!”
这话更是让袁谭怒不可遏,于是直接发兵向袁尚发起进攻,俩兄弟就这么在邺城的城门之外打了起来。
袁谭被袁尚打了个落花流水,只好狼狈地带兵返回了渤海郡的南皮县。
青州别驾北海人王修带着官吏百姓从青州马不停蹄地赶去营救袁谭,袁谭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一想到袁尚对自己的态度、一想到自己被父亲(袁绍)过继给叔父就来气,仍旧打算继续出兵攻打袁尚。
这时,王修站出来制止:“兄弟就像是左右手一样,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
如果一个人在打斗之前,亲自砍断了自己的右手,还喊着说:‘我一定能赢!’是个人都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能相互接纳,那么天下还有谁能接纳你们呢!
那些包藏祸心的奸人对您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离间你们兄弟亲情的谗言,他们都只是为了自己能从中获得利益、掌控权力罢了,怎么可能是真心为您好?希望您千万不要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您应该做的,就是把这些心怀不轨的奸邪之人给除去,重新拾起兄弟之间的情谊,只要你们兄弟二人能协同合作、齐心协力,这天下四海将任您驰骋。”
袁谭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完全听不进王修的建议。
袁谭手下的一个名叫刘询的部将在青州平原郡的漯(音“踏”)阴县起兵发起反叛,周边的城池也全都响应刘询,站在了袁谭的对立面。
看到人们接二连三的背叛自己,袁谭有些心灰意冷,叹息道:“整个青州都在造我的反,难道我这人真的不得人心吗?”
王修说:“东莱虽然远在大海边上,但是东莱太守管统一定不会背叛您,他会来到您身边支持您的。”
十多天以后,管统果然抛妻弃子来到了袁谭的身边帮他渡过难关,后来管统的妻儿被贼人杀害。
袁谭任命管统为乐安太守。
2.秋天,八月,曹操在汝南郡的西平县屯兵,准备进攻刘表。
3.袁尚亲自带兵攻打袁谭,袁谭又接二连三吃了好几场败仗,向平原郡逃去,躲进城中不敢再与袁尚进行交战。
袁尚发兵包围了袁谭,逼迫围困得越来越急,袁谭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派出辛评的弟弟辛毗去找曹操求救。
刘表写了封信告诫袁谭:“身为君子,即使身处窘境,也绝不会找仇人求援;即使断绝关系,也绝不会对对方恶语相向。
曹操是您的杀父仇人,现在您竟然主动断绝与亲兄弟之间的骨肉之情,转而去找仇人求救,正常人做得出这种事吗?我与您的先父(袁绍)毕竟同盟一场,看到您的所作所为,真是感到耻辱!
如果冀州牧(袁尚)身为弟弟,对兄长不尊敬、不友爱,那么您身为仁德慈爱的君子,也应该反省自身、放低姿态,把渡过难关、抗击敌人放在第一位,等杀父仇人被消灭、天下大事尘埃落定之后,您与袁尚之间谁对谁错,自有天下之人评说。
要是袁尚真是理亏的一方,那么嘲讽、讥笑、批评也必不会落到您的头上,到时候您不仍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吗?而您的不争不抢、顾全大局,难道不会成为天下人赞扬的美谈吗?”
随后刘表又给袁尚写了一封书信,说:“金木水火之间属性、特性不同,它们之间靠着相互协作、取长补短,最后能够成为对人有用的东西,能够实现自身的价值,这就好比你们兄弟二人也应该相互包容、接纳对方的短板、欣赏对方的长处。
青州刺史(袁谭)本就是个争强好胜、刚强急躁的人,而且性格固执、分辨是非的能力有限,很容易被奸险小人的谗言所迷惑心智;而您宽宏大量、心胸宽广,是一位怀有包容之心的仁德君子,您何必与青州刺史这样小肚鸡肠的人计较这些呢?
以您的宽厚柔和,完全可以向下兼容,应当对他多多包涵理解;要搞清楚,曹操才是杀害你们父亲的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为先父报仇,而不是忙着兄弟相攻。
等铲除了曹操、平定了天下之后,再去考虑你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是非曲直,这是不是更为合适呢?
如果您现在仍然与您的兄长置气,坚持要与他在这紧要关头争个你死我活,这事儿要是被胡人蛮人知道了都得笑掉大牙,更何况我是您先父的同盟,看到你二人如此相争,怎能不感到心痛?就算我再想与您一起对抗曹操,那也有心无力了呀!
相传,韩卢犬(一种耐力、体力好的猎犬)、东郭兔(一种跑得快的狡兔)互相奔逐追赶,当它们都在筋疲力尽中死去了之后,一旁路过的种田佬轻而易举便将它俩给捕获了。您难道甘心与青州刺史(袁谭)就像韩卢犬、东郭兔一样,被曹操这个种田佬给占了便宜吗?”
刘表的书信也完全没让袁谭和袁尚醒悟。
辛毗来到汝南郡的西平县面见曹操,向他表达了袁谭的求助之意,曹操的从属官都认为刘表对曹军的威胁更大,应该先把刘表给解决掉、把荆州给拿下来,可以暂时把袁谭、袁尚放一放。
荀攸说:“前段时间经过董卓乱政、李傕郭汜劫驾,后来又赶上明公与袁氏相互抗衡,格局动荡、四海不宁已经很久了,而刘表却完全不想着开疆拓土、扩张领地,只顾着守住长江、汉水流域这一亩三分地,就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出他根本就没有争夺天下、称霸群雄的志向。
袁氏霸占着青州、冀州、幽州、并州,拥有几十万披甲将士,袁绍靠着自己的宽厚仁和深得当地民心,如果他的两个儿子能够拧成一股绳地守护袁绍的基业,那么这对于曹公的大业将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现如今,袁谭、袁尚兄弟二人的矛盾闹得不可开交,大有拼个你死我活之势,就目前而言,这两人是绝对不能容忍对方的存在的;但是万一哪天他们幡然醒悟,开始合力对抗曹公,那么以曹公目前的实力,想要撼动袁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所以,就是应该把握住袁氏兄弟互相仇恨、互相攻击的机会,趁着他们内部分裂的时候发兵进攻,只要灭了袁氏、掌握住那四个大州(青州、冀州、幽州、并州),再加上曹公现在手上已有的豫州和兖州,那么基本上整个天下就已经稳稳攥在手里了。
现在就是最好的打击袁氏的时机,千万不可错过!”
曹操采纳了荀攸的建议。
过了几天,曹操又打算先攻打荆州,想让袁谭和袁尚之间继续互相残杀、消耗一阵子;辛毗在曹操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对曹操进行了一番察言观色之后,判断出曹操改了主意,于是跑去向郭嘉催促支援袁谭一事。
郭嘉跟曹操重申了一遍辛毗的请求,于是曹操把辛毗叫来,问道:“袁谭是真心找我求救吗?他能保证一定能除掉袁尚吗?”
辛毗回答:“明公您也不用管袁谭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只需要看现在的局势到底如何即可。
袁谭、袁尚原本是亲兄弟,二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现在他们互相残杀迫害、相互争斗不休,这可不是仅靠外人说一两句话就能够离间的;之所以能闹成这样,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这天下最终是自己的,说到底,这就是一个利益争夺的问题。
如今袁谭突然找明公求救,就已经很明显能够看出,他已经被袁尚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抛下杀父仇恨、低三下四的来求您呢?
显甫(袁尚 字 显甫)明明已经把显思(袁谭 字 显思)打得向您求救了,但是还没能将显思这一势力兼并到自己的麾下,这也很明显能看出,袁尚现在也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继续打下去了。
袁谭屡战屡败,像逄纪、田丰这样的谋臣、智囊也被他们诛杀残害,俩兄弟之间已经闹到了这么难看的地步,好好的一个势力被硬生生一分为二,二人战火不断、纷争不停,就连铠甲、战衣上都爬满了蛆虫、虱子,再加上连年不断地蝗灾、饥荒接踵而至,将士们早就没有力气再打下去了——
上天降下灾祸、谋士接连陨落、兄弟互相残杀、军士疲困交加,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袁氏一族已经到了灭亡衰败的边缘了,这是上天的旨意啊!
明公现在发兵进攻邺城,如果袁尚不离开平原郡回兵救援,那么邺城这一袁氏根基就面临着失守的困境;如果袁尚回兵救援,那么袁谭就会从他后方发起袭击,袁尚必然难以抵挡
明公威名远播,无人不佩服、震撼于您的英明和勇武,只要您带兵向着邺城这帮灰头土脸、穷困潦倒的兵众发起进攻,这不就跟秋风扫落叶一样,瞬间土崩瓦解了吗!
上天把袁尚送到了明公手边,您还不赶紧把握住机会,反而要去荆州打什么刘表,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您想想,荆州现在老百姓安居乐业,官员们和谐共处,刘表尚且还算是个明辨是非、有决断、有主见的人,根本就没有您可以找机会切入的地方,您选择攻打荆州,这比起攻打袁尚那可是难的多了。
仲虺(音‘灰’,商汤的臣子)说得好:‘一国政治混乱、国君昏聩,那么就可以去攻打吞并他;一国已经显露出了灭亡的迹象,那么就可以欺负轻侮他。’
如今袁谭和袁尚目光短浅,为了所谓的利益,俩兄弟闹得这么僵,把袁氏的基业已经给毁的差不多了,这足以算得上是‘政治混乱、国君昏聩’了。
现在袁氏兄弟的军中以及他们所掌管的土地上,老百姓缺衣少食,将士们饥寒交迫,这也算得上是有‘亡国之征’了。
上上下下都朝不保夕,吃了这顿都不知道下顿在哪,人民群众早就已经面临走投无路的境地了,您如果不快速做出决定对袁尚出手,要是等到明年他们粮食大丰收,要是等到这俩兄弟改过自新,反应过来兄弟连心、其利断金,那您可真就错过了绝佳的彻底消灭袁氏的机会了呀!
如今袁谭找您求救,您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安抚袁谭,让他彻底不可能再与袁尚统一战线,让袁尚再也找不到任何帮手,这对您来说获得的好处是巨大的。
各地的军阀势力都不少,最让您头疼、对您威胁最大的就是黄河以北这片区域了,只要您除掉袁氏、掌控河北地区,那么您的军事实力将得到极大幅度的增强,天下有谁不会被您的威名所镇服呢!”
曹操说:“好!就听你的!”
于是曹操答应与袁谭讲和。
冬天,十月,曹操到达冀州魏郡的黎阳县。
袁尚得知曹操渡过黄河来到了黎阳,担心他要攻打邺城,只好赶紧离开平原郡,向着邺城的方向撤退。
当时袁尚手下有两位将领——吕旷、高翔——发起了叛变,离开了袁尚投奔曹操;袁谭给吕旷和高翔送去了将军印绶,想暗中拉拢他们两个人。
袁谭的这一系列小动作全都被曹操看在眼里,他很清楚袁谭心里想的是什么,为了安抚袁谭的的焦虑与担忧,也更是为了让袁谭相信自己会帮助他,曹操为儿子曹整求娶了袁谭的女儿以加深双方的利益绑定。
随后,曹操带兵返回。
4.孙权向西进兵讨伐江夏太守黄祖,攻破了黄祖的水军,那时还剩下黄祖在沙羡县的守城未被攻破,但是丹阳郡、豫章郡、庐陵郡的那些越人贼寇却趁着孙权离开吴郡的期间开始作乱。
得知越人动乱,孙权只好率众返回,在经过豫章郡的时候,派遣征虏中郎将吕范带兵平定了鄱阳郡、会稽郡的动乱,派遣荡寇中郎将程普进兵讨伐鄱阳郡的乐安县,安排建昌都尉太史慈负责管理海昏县。
当时有部分县邑其中越人活跃频繁,管理起来困难重重,于是孙权就任命别部司马黄盖、韩当、周泰、吕蒙等人担任这些县的县长,负责讨伐当地的越人;黄盖等人也不负孙权所托,将越人的动乱成功平息。
建安县、汉兴县、南平县的百姓发起动乱,乱民们囤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团伙,每个团伙都聚集了一万多人,孙权让南部都尉会稽人贺齐讨伐这些作乱的百姓。
贺齐将乱民团伙逐个击破,成功平息了建安县、汉兴县、南平县的动乱,引导人民重新开展正常生产生活,让三个县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并且从老百姓中挑选出了一万名当兵的好苗子;孙权任命贺齐为平东校尉。

九年(甲申,204年)
1.春天,正月,曹操渡过黄河,准备进攻袁尚。
原本淇水是在黎阳县汇入黄河,现在曹操在淇水汇入黄河的那一段用大木桩修建了一个堤坝,并且开凿了一个名叫“白沟”的人工渠,让淇水改道向东流入白沟,以方便运送粮食物资。
二月,袁尚再次发兵前往平原郡进攻袁谭,邺城由审配和苏由进行防守。
曹操来到了邺县南部的洹水附近,苏由此时也在打算暗中与曹操勾结,想要当做曹操在邺城之中的内应,但是他的这一阴谋被他人发现了,于是只好逃走,前去投奔曹操。
紧接着,曹操就推进到了邺城,安排人马搭建土山、挖掘地道,向邺城发起了十分猛烈的进攻。
袁尚的武安县县长尹楷在毛城屯兵,负责从上党郡给邺城输送粮草。
夏天,四月,曹操为了切断邺城的粮食供应,亲自率兵进攻尹楷,安排曹洪留下来接着攻打邺城;很快,曹操将尹楷成功击破,在返回的途中又前去邯郸讨伐袁尚的部将沮鹄(沮授之子),顺利攻陷了邯郸城。
易阳县县令韩范、涉县县长(管理规模与县长有所差别,县长的规模小一些)梁岐全都主动献城投降。
徐晃对曹操说:“那些还没有攻下的城池、县邑现在还在观望之中,您应该给易阳县、涉县这俩主动投降的县进行表彰、奖赏,让其他的县城长官都看看,投降之后会获得怎样优厚的待遇,这样可以促使更多县邑城池主动归顺。”
曹操采纳了徐晃的建议,赐予易阳县县令韩范、涉县县长梁岐关内侯的爵位。
黑山贼的首领张燕派使者前来找曹操求援,曹操任命张燕为平北将军。
五月,曹操下令把土山和地道全部摧毁,让人绕着邺城挖壕沟,整个壕沟一圈有四十里那么长。
在刚开始挖的时候,曹操只让人把壕沟挖得很浅,浅到仅靠徒步就能轻松跨越,审配在邺城城楼上看到这么浅浅一条沟,只是轻蔑的笑了笑,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毫无威慑力的浅沟放在心上,也没有派人出去阻拦曹军的挖沟行为。
到了晚上,曹操发动成倍的人马,一个晚上就挖出了足足两丈(约4.84米)深、两丈宽的壕沟,然后将漳河的河水灌入壕沟之中,整个邺城中的所有人就这么被这条人工渠给围困了起来,粮食通路被断绝,也无法出城寻找吃食,就这么僵持了几天过后,邺城中的一大半人都被饿死了。
秋天,七月,袁尚亲自率领一万多人前来营救邺城,在还没赶到的时候,为了让审配知道援兵即将到来、好让城中的人安心,于是先派出主簿钜鹿人李孚进入城中通报消息。
李孚砍下一根木头做成了问事杖的形状,把它束在所乘骑的马上,自己头上带着平上帻(武官头巾,顶部较平,形似有屋顶的小房子),率领着三名骑兵,在天黑之时来到了邺城之下,对外宣称自己是“都督”,像模像样的绕着北部包围圈巡视了一番,然后沿着围城的栅栏向东缓缓行进着,每走一小段路,就要大声呵责守围的将士,表现出了十足的领导架势,看到有站岗站得不到位的,还要按照相应的违规程度进行责罚,
就这样,李孚大摇大摆的经过了曹操的军营前,一直来到了南部包围圈,到达了邺城正南的章门。
李孚对着守围的士兵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完立刻下令将他绑起来受罚,然后让士兵打开围守栅栏,快马加鞭赶到了邺城城楼之下,向城上的人通报自己的姓名。
城楼上垂下一根绳子,李孚就这样攀着绳子上去,成功进入到了邺城之内。
审配等人见到李孚之后,得到了救兵即将到来的消息,就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委屈和喜悦同时涌上心头,化作激动的泪水流出眼眶,将士们也都激动地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喊着“万岁”。
曹军守围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将其汇报了上去,曹操笑着说:“他不仅能够大摇大摆的进去,还能大摇大摆的出来呢!”
李孚在这一路来的途中,看清了曹操的包围形势,知道这样的包围圈有多难攻破,也知道邺城现在面临的是怎样的危困局面,他觉得自己如果想要出城,绝不能就这样贸然冲出去,必须要用一番计策。
于是李孚给审配出主意,让他放走一部分城中的老弱病残,以减少城中的粮食消耗,审配答应了。
入夜之后,审配选出了几千人,让他们全都拿着白色幡旗,从凤阳门、中阳门、广阳门分别出城投降,李孚和他所带的三名骑兵也都穿着投降的衣服、手拿白幡,混在出降的队伍中一并出了城门,然后趁着曹军受降、防守较为放松的机会,突出守围奔逃而去,回到了袁尚的军中。
袁尚的大军即将来到邺城附近,曹操的将领都认为:“这帮人现在回到了他们的大本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根基而战,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与我们拼命,明公还是不要与他们硬碰硬吧?”
曹操说:“如果袁尚走的是大路,这才表示他是真的急匆匆的赶回来,生怕救邺城救晚了;如果他是沿着西山行进的,那么就说明他想要借助西山的险阻地势来确保自己有路可退,既然这样,就表示他并不会为了邺城而拼命。”
经过侦察兵的探查,发现袁尚果真没有走大路。
袁尚沿着西山向东行进到阳平亭,在距离邺城十七里的地方,靠着滏水驻扎了下来。
天黑了之后,袁尚让人燃起火把向邺城中的人表示援兵已到,邺城中也点起火把来表示回应。
审配从邺城北部出兵,打算与袁尚一同向着曹操的包围圈发起冲锋,曹操发兵迎了上去,与审配、袁尚的两路军队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结果,审配完全不是曹操的对手,被打败退回了邺城,袁尚也力所不敌,带着部众在漳水的拐弯处扎营。
曹操发兵将袁尚的军营团团围住,在包围圈还没完全合拢的时候,袁尚实在是胆怯得不知所措,直接选择派使者向曹操请求投降了,但是这一投降请求遭到了曹操的拒绝,并下令继续合围。
袁尚只好趁着夜色突围逃跑,退入祁山进行防守,曹操丝毫不给袁尚喘息的机会,立刻率众将祁山包围。
在曹操的逼迫之下,袁尚的部将马延、张顗等人吓得在对阵的时候当场投降,这一下,袁尚军中将士们的心态全线崩溃、士气荡然无存,眼见曹操逼得越来越近,袁尚便丢下部众连滚带爬的朝中山国逃去。
袁尚军中的辎重、车马、粮草全都被曹操缴获,曹操让人拿着袁尚的官印、节杖、斧钺以及衣服,展示给邺城中的人看,邺城中的守将们看到这些,得知袁尚已经惨败,心中最后一道坚守的防线也顿时决了堤,再也没有继续防守的意志力了。
审配看到士卒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沮丧的样子,给众人加油鼓劲说:“就算死也要拼命守住邺城!曹操的部众已经没有力气再打了,幽州牧(袁熙)也正在赶来救援的路上,就算没了袁尚又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的主公还在!”
曹操骑着马绕着包围圈巡视,审配让人从城上用弓弩向曹操发起伏击,差点儿就把曹操给射中了。
审配兄长的儿子审荣当时是东门校尉,八月戊寅日的晚上,审荣打开邺城东门(建春门)把曹操的军队放进了城。
看到曹军进入邺城,审配立刻率领众人与曹军交战,饥饿困顿的城中将士根本不是曹军的对手,很快,审配就被曹操活捉了。
当时辛评的家人被关押在邺城,辛毗骑马飞奔过去想将家人们解救出来,结果到了监狱后才发现,家人早就已经被审配给杀了,顿时胸中充满了对审配的怨恨。
士卒们把审配绑了送到曹操帐下,辛毗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拿着马鞭对着审配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抽,嘴里不停地骂着:“死奴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审配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辛毗,说道:“狗东西,就是因为你,才让袁氏丢了冀州,我巴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就凭你,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过了一会儿,曹操前来面见审配,对他说:“当时我在巡视围守的时候,你朝我射的弓箭可真是多啊!”
审配愤恨地说:“我还嫌少了呢!”
曹操说:“先生您效忠于袁氏,这么做也是应当的。”其实曹操心中还是想留审配一命,但是审配表现得极为刚烈,一口咬死绝不投降,辛毗也在一旁为了审配杀害自己家人一事而嚎哭不已,最后曹操还是下令将审配斩首。
冀州人张子谦早早的就投降了曹操,他当初在袁绍军营的时候与审配就十分合不来,这次审配成了曹操的阶下囚,张子谦跑来落井下石:“正南(审配 字 正南)啊,你说你怎么比得过我呢?”
审配不屈不挠,高声道:“你只不过是个投降的俘虏,我是袁氏的忠臣,就算死这辈子也值了,怎么会羡慕你这么个没骨气的东西!”
在行刑前,审配要求面向北方受死,说:“我的主公在北方!”
曹操来到袁绍的坟墓前进行了一番祭祀,在祭祀过程中哭得泣不成声,随后好好安顿了袁绍的妻子,把从袁绍军中俘获的宝物财货全都还给了她,并且还追赠了很多布帛和饮食,就这么将袁绍的妻子供养了起来。
当初,袁绍和曹操一同结盟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袁绍就问曹操:“如果这次我们没法成功扳倒董卓自己掌权,那么能在什么地方扎下脚来呢?”
曹操说:“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袁绍说:“我占据住黄河以南,又控制住北部的燕地和代地,再与戎狄之人展开合作,掌握这些资源之后再向南推进开疆拓土、争夺天下的掌控权,也许是可以成功的吧!”
曹操说:“我先把天底下的谋士良臣都召集起来,再通过优厚的礼遇、充分的信任、规范的制度、完美的配合,我相信只要这样,我想做什么都能做到。”
九月,朝廷下诏任命曹操为冀州牧;曹操主动提出交还兖州牧一职。
袁尚当初派从事安平人牵招前往上党郡负责管理军粮运输一事,牵招在返回邺城之前,袁尚就被曹操打败逃往中山国去了,为了给袁尚找出路,牵招去找并州刺史高干,建议他把袁尚接到并州来,然后两人再联合起来恢复实力,一起观望时局的变化,以等待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出现,但是这一提议遭到了高干的拒绝。
于是牵招就只好离开高干往东边进发前去投靠曹操,曹操让牵招继续担任冀州从事。
后来,曹操任命崔琰为冀州别驾,曹操对崔琰说:“我昨天看了冀州的户籍册,算了算,大约可以征到大约三十万兵,这还真是个人口大州啊!”
崔琰回答:“如今天下早就已经被各个势力瓜分得四分五裂了,袁谭、袁尚两兄弟自相残杀、自断臂膀,导致冀州地区战火纷飞、争斗不止,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惨惨白骨,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走投无路的百姓大有人在。
明公击败了袁尚,占据了冀州,人民群众还没有感受到您的关怀和庇护,还没等到您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而没想到您最在乎的竟然是能从老百姓当中征多少兵——这不是让本州的男女老少、父老乡亲对您大失所望吗!这难道就是刚经过战火洗礼的老百姓们所愿意看到的吗?”
曹操听到崔琰这么说,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一脸严肃认真的向崔琰道歉。
许攸仗着当初给曹操出了劫粮的主意,认为自己是曹操官渡之战击败袁绍的大功臣,整个人得意忘形的不得了,有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直接称呼曹操的小名,说:“阿瞒,要不是我,你可拿不下冀州啊!”
曹操表面上笑得很灿烂,说:“你说的对呀!”实际上心里对许攸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感到非常不爽,后来找了个理由把许攸给杀了。
2.冬天,十月,有彗星出现在东井星垣附近。
3.高干献上整个并州向曹操投降,曹操仍旧任命高干为并州刺史。
4.在曹操包围邺城的那段时间,袁谭背弃约定叛变了,趁着曹操的注意力都在袁尚身上,袁谭把冀州的甘陵郡、安平郡、勃海郡、河间国给打了下来,然后带着兵众追到中山国攻打袁尚,袁尚早已在曹操手上损失惨重,面对袁谭的袭击自然是根本无法抵挡,于是袁尚战败逃到了幽州涿郡的故安县,前去投靠袁熙。
袁谭把袁尚的部众全都收编到了自己的麾下,返回后在冀州的龙凑屯兵。
曹操写信谴责袁谭的背叛行为,原本当初给儿子曹整与袁谭的女儿订了婚,现在曹操把袁谭的女儿给退了回去,表示与他断绝联姻关系,紧接着收拾完袁尚就开始发兵进讨袁谭。
十二月,曹操在平原郡的城门口屯兵,给袁谭带去了巨大的军事压迫,袁谭见状,只好赶紧拔营离开平原郡,退入南皮县防守,在清河附近驻扎了下来。
曹操顺势占据住了平原郡,把郡中的各个下属县邑全都收入囊中。
5.曹操上表任命公孙度为武威将军,封为“永宁乡侯”。
公孙度说:“我是辽东王,‘永宁’是个什么东西!”直接表示拒绝接受,随后便将“永宁乡侯”的印绶封存在了武库之中。
本年,公孙度去世,由儿子公孙康接替他管理辽东地区。
曹操封公孙康的弟弟公孙恭为“永宁乡侯”。
由于袁绍之前让牵招担任督军从事、兼职管理乌桓突骑部队,在乌桓部落有一定的威望,因此曹操让牵招前去幽州的柳城安抚、招降乌桓民众。
牵招来到柳城见到了乌桓峭王,当时峭王正准备发动五千名骑兵前去帮助袁谭,刚好公孙康又派出使者韩忠给峭王送去了单于印绶,于是峭王就把各部首领们召集起来商议到底该听谁的,牵招、韩忠都在会议现场。
峭王问牵招:“当初袁绍说他受到天子的旨意,赐予我单于的称号;现在曹操又说他带来了天子的诏命,任命我为真单于;而辽东郡的公孙康也派使者带来了单于印绶。
所以现在我到底该听谁的?谁给的单于称号才是正经封号啊?”
牵招回答:“当初袁绍受到天子的授权,可以代替天子进行任命、决策活动,所以他当时有权力任命您为单于。
后来袁绍违背天子诏命,甚至做出了大逆不道的僭越之举,那么他就不再有代替行使天子号令的职权,现在能够代替天子发号施令的是曹公,他已经向天子请示过了,赐予您真单于的称号,这才是真正的官方任命。
至于什么公孙康给的单于印绶,根本就算不得数,辽东郡只不过是受朝廷管辖的一个小小郡国而已,有什么权力擅自任命单于?”
公孙康的使者韩忠不乐意了,站出来说:“现如今这样的乱世,皇帝的旨意可是行不通了,谁的实力强谁就有话语权,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辽东地区占据着沧海东部的广袤疆域,坐拥一百多万名将卒,就连扶余国、濊貊人都得听辽东王的指挥,辽东拥有如此强劲的军事实力、人口资源以及物资储备,曹操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家独大?他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牵招怒目圆睁,朝着韩忠呵斥道:“曹公尊崇汉室、英名盖世、重诺守信,他一直在努力的辅佐天子、匡正朝廷,为国家的安宁、边境的稳定操碎了心,一心想让蛮夷归顺、让天下百姓幸福安康。
你主子公孙康悖逆无礼,仗着自己占据了一块让朝廷鞭长莫及、道路险绝难行的地方,就背叛朝廷、不服诏命,还想擅自颁发单于印绶,真把自己当成天子了?
像公孙康这样的大逆不道之徒,早就应该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英明神武、忠心为国的曹公?”
说完,牵招便一把揪住韩忠的头发强行让他磕头,顺势抽出佩刀举起手就准备朝着韩忠的头砍去。
峭王被牵招的举动着实吓了一大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赶紧跑下座位把牵招给抱住,为韩忠请命。
一旁站着的各部首领也都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牵招重新将佩刀放入刀鞘之中,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到了座位上,然后为峭王等人分条缕析地讲解当前的局势以及宣传曹操的实力,告诉他们归顺曹操带来的好处,并且通过举例说明让峭王相信曹操就是天命所归、安宁四海的那位天选之人。
听完牵招的一通演讲,峭王带着部落首领们纷纷离席跪拜,表示愿意接受曹操赐予的单于之号,并且推掉了公孙康送来的单于印绶,下令遣散了那些原本准备帮助袁谭的五千名骑兵部队。
6.丹阳大都督妫览和丹阳郡丞戴员联起手来杀害了丹阳太守孙翊。
当时将军孙河正在吴郡的丹徒县(属于孙权势力范围内的京城)屯兵,得知丹徒县发生了变故,赶紧率众朝着丹阳郡的治所宛陵县赶去,想要前去营救孙翊,然而孙河还是去晚了一步,而且还死在了妫览和戴员的手上。
随后,妫览、戴员派人把扬州刺史刘馥请来,让他带着部众在长江对岸的历阳县屯扎,与丹阳郡形成遥相呼应之势。
妫览进入丹阳太守府,打算强行逼着孙翊的妻子徐氏从了自己,徐氏假意骗他说:“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想等到月底给丈夫服丧结束之后再说,希望将军谅解。”妫览一想,现在整个丹阳郡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就同意了徐氏的请求。
徐氏为自己赢得了搬救兵的机会,暗中派出心腹前去与孙翊所亲近的旧将孙高、傅婴取得了联系,把孙翊和自己的遭遇全都告诉了他们,并且请求他们帮忙杀了妫览。
孙高、傅婴得知故主的家人遭到了这样的胁迫,二人又是悲伤又是气愤,泪流满面的答应了下来,他们找来了二十多个深受孙翊礼遇的侍从,一起商讨着除掉妫览的计划。
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徐氏举行了祭奠孙翊的仪式,哭得肝肠寸断,祭奠完毕后,徐氏脱下丧服、沐浴更衣,与旁人宛如平常一样说笑聊天,那副开心愉悦的样子就仿佛之前那些悲伤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徐氏身边的人都为孙翊的离开而感到伤心,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徐氏现在还笑得出来,而这一切妫览都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这一切,他看到徐氏这喜笑颜开的模样,便更加断定她心中已经忘掉了孙翊,等着嫁给自己当夫人。
徐氏趁着妫览不在府中的时候,让孙翊的旧将孙高和傅婴带着人进入屋内,然后派人去把妫览请来;妫览来了后,徐氏从卧房中出来迎接,连忙给妫览下拜,刚行完一次拜礼,徐氏便高声喊道:“二位将军可以出来了!”
霎时间,孙高、傅婴同时从里屋冲出,一眨眼的功夫妫览便命丧当场,其余那二十几个人也都冲出去把戴员给砍了个稀巴烂。
除掉了妫览和戴员之后,徐氏再一次换上丧服,拿着妫览、戴员的头来到孙翊的坟墓前祭奠哀悼;无论是妫览的部众还是孙翊的老部下,看到这一幕,无不叹服与徐氏的智慧、胆识与魄力。
孙权得知丹阳郡发生了这样的动乱,于是从豫章郡的椒丘县撤离,来到了丹阳郡,诛灭了妫览、戴员同党的全族,然后将孙高、傅婴提拔为牙门将,其余那二十多位参与诛杀妫览、戴员的人也都按照立功大小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赏赐。
孙河的儿子孙韶,时年十七岁,孙河死在妫览和戴员手上之后,孙韶就把孙河剩余的部曲全部收编,然后带着部众继续在吴郡的丹徒县屯兵。
收拾完了妫览和戴员的余党,孙权就打算率部返回吴郡,路过丹徒县的守城附近时已经入夜了,孙权打算试一试孙韶的军事防守水平,于是让人向着守城发起进攻,想看孙韶会作何反应。
孙韶的反应十分迅速,立刻让将士们全部登上丹徒城城楼,警戒号令立刻拉响,擂鼓声、呼喊声震天动地,全城短时间内全部进入了防御状态,弓弩手拿着弓箭在城楼上对着城外的进攻部队就是一阵密集的射击。
看到孙韶的响应如此之快、防御工作做得如此到位,孙权感到很欣慰,马上派人上前递交符节凭证、通报姓名,看到城下的来人是孙权,孙韶这才让士卒们停止射击,解除了戒备状态。
到了第二天,孙权召见孙韶,任命他为承烈校尉,负责统筹管理孙河的部队。

十年(乙酉,205年)
1.春天,正月,曹操发兵前往渤海郡南皮县进攻袁谭。
袁谭出兵与曹操交战,双方在对战中都各自损失了大量的兵力;曹操担心继续打下去自己这边会吃亏,打算暂时休战,让士兵们恢复一下战斗力再继续进攻。
这时,议郎曹纯(曹仁之弟)说:“如今明公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深入到了敌人的地盘,在这边是不能消耗太久的,现在绝不是休整士兵、暂缓作战的时候。
要是您此次出兵没法把袁谭给攻克,就这么灰溜溜退了下来,肯定会把作战的时间线拉长,这样一来不仅粮食供应会成问题,就连士气也会变得低迷沮丧,那可就不止是无功而返的后果了呀!”
于是曹操亲自敲响战鼓为将士们加油鼓劲,以激发众人战斗的激情与热血,大家看到作为主帅的曹操都站在第一线擂鼓助威,一瞬间士气大增,都握紧武器在袁谭的队伍中横冲直撞,铆足了劲浴血奋战,终于成功将袁谭的部队击溃。
袁谭战败逃走,曹操继续发兵追击,斩下了袁谭的头颅。
袁尚的主簿李孚声称自己是冀州主簿,要求面见曹操,他说:“现在邺城中人心动荡不安,欺凌、倾轧之事屡屡发生,正常的生活秩序已然全部被打乱,这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应该在投降的将卒、百姓之中选择一些在当地受人信任、爱戴的人,让他们前去安抚大众,然后带领城中的父老乡亲遵纪守法、恢复井然有序的社会状态。”
曹操让李孚进入邺城,向老百姓颁布禁令、法令,引导众人一步步重操旧业、恢复往日的生产生活,如有欺压、侵害他人的情况发生,将会面临严重的法律惩罚。
李孚治理了一段时间之后,邺城回到了曾经安居乐业、秩序井然的样子。
郭图等人以及他们的妻儿全部被曹操下令斩杀。
王修原本被袁谭安排从乐安郡运输粮食,后来得知袁谭在曹操手上惨败,陷入了困窘急迫的境地,于是赶紧带着自己的部众快马加鞭向袁谭赶去,在到达高密县的时候,传来了袁谭的死讯,王修痛心疾首摔下马来,嚎哭不已:“我再也没有主公了!”
随后,王修前去找曹操讨要袁谭的尸身,请求为他安葬,曹操答应了王修的请求,把袁谭的灵柩交给王修之后,便让他继续回到乐安负责军粮运输事宜。
曹操杀死袁谭后,那些原附属于袁谭的城池县邑全都纷纷归顺于曹操的管理,只有乐安太守管统坚决不愿投降。
曹操给王修下达了指示,要求他在把粮食从乐安带回来的时候一并要带来管统的项上人头,但是王修对这一命令却有自己的想法。
王修念在管统对袁氏的一片赤忱忠心,解开了束缚管统的捆绳,带着管统体体面面的来面见曹操;曹操看到王修的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对此深表赞许,出于对王修的欣赏以及对管统忠心的佩服,曹操赦免了管统的罪过,并征用王修为司空掾。
郭嘉建议曹操多任用一些青州、冀州、幽州、并州地区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名儒、名士,只要大家看到曹操能够降低身份、放低姿态地礼贤下士、招纳贤才,就能从这一举动看出他宽厚仁德、求贤若渴的心意,也是昭告众人即使收服了冀州,也不会对当地的人民群众造成任何伤害,这是笼络人心、积攒口碑的最佳途径。
曹操采纳了郭嘉的提议。
在官渡之战前夕,袁绍让陈琳写下了一封讨伐曹操的布告檄文,里面写满了曹操犯下的罪恶,甚至还骂到了他的祖辈,言辞相当直白、十分不堪,曹操看了这些文字后对此深感厌恶和羞耻。
后来袁绍惨败,陈琳也落到了曹操手中,曹操责问他说:“先生您之前给本初(袁绍)写讨伐我的檄文,这没什么问题,但是您骂我一人就够了,为什么要骂我的父亲和祖父!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琳当即向曹操认罪道歉,曹操也不再与陈琳计较,将他留在了自己府上,与陈留人阮瑀一起担任记室(管理文书、档案)一职。
渔阳郡人王松占据着幽州的涿郡,有一位名叫刘放的涿郡本地人建议王松献上涿郡归顺曹操;后来,曹操任命刘放担任参司空军事(参与司空府的军事决策)。
袁熙手下的两位部将——焦触、张南叛变,起兵攻打袁熙,袁熙阵脚大乱,与袁尚一起逃往辽西郡,前去投靠乌桓人。
赶跑了袁熙和袁尚之后,焦触自称为“幽州刺史”,把幽州下属各郡县的太守、县令、县长全都召集起来,胁迫他们背离袁氏转投曹操。
在大会现场,焦触动用了几万名兵力摆开军阵以助长声势、造成压迫感,斩杀了一匹白马当做结盟的祭品,焦触说:“有谁敢提出反对意见,我就斩了谁!”
焦触叫人端上血碗要求众人歃血为盟,在场的各位长官都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会哆哆嗦嗦地沾着血碗里的血往脸上一通乱抹,老老实实地与焦触缔结盟约。
幽州别驾代郡人韩珩说:“袁氏父子对我有赏识、培养之恩,如今袁氏败毁,我没有足够的智谋帮助袁氏渡过难关,也没有足够的勇气为袁氏去死,作为臣子,这已经非常不应该了;如果要我归顺曹操、给曹操做事,我绝对无法接受!”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韩珩的这番话都吓得面色煞白,每个人都为韩珩暗自捏一把汗。
焦触说:“我是要做大事的人,格局和心胸没有那么狭窄,我到底能不能归顺曹公、能不能顺利建功立业,也不是韩珩一人能左右得了的,既然如此,就让他实现自己的志向、守住心中的底线好了,也好让外人好好学习效仿他的忠君之心!”
说完,焦触就放韩珩离去了。
随后,焦触带着众人投降曹操,众长官都被曹操封为列侯。
2.夏天,四月,黑山贼首领张燕带着十多万人投降于曹操,曹操封张燕为“安国亭侯”。
3.故安县人赵犊、霍奴等人联合起来把幽州刺史和涿郡太守给杀了,三个郡的乌桓首领——辽西郡的蹋顿、辽东郡的苏仆延、右北平郡的乌延——在渔阳郡的犷平县攻打曹操任命的度辽将军鲜于辅。
秋天,八月,曹操进兵讨伐并斩杀了赵犊、霍奴等人,然后渡过潞水前去犷平县营救鲜于辅,三个乌桓首领力所不敌,带着部众逃出了边塞。
4.冬天,十月,高干看曹操前去对付乌桓了,短时间内没时间管冀州、并州的事情,于是选择集合并州的部队发起叛变,挟持了上党太守,然后占据了上党县的壶山关关口,以阻挡曹操的部队进入并州。
曹操派出部将乐进和李典前去迎击高干。
此时,河内郡人张晟带着一万多人占据着崤山、渑池一带,弘农郡人张琰也组织起了一支武装部队与张晟相互呼应,以反抗曹操。
朝廷下令征河东太守王邑入朝,河东郡掾卫固和中郎将范先等人前去面见司隶校尉钟繇,请求让王邑留在河东,不要前往许都,但是这一请求遭到了钟繇的反对。
于是卫固、范先打着想让王邑留下来的名义,阻挠司隶校尉钟繇开展工作,实际上暗中早就已经派人与高干搭上了线。
曹操对荀彧说:“关西地区的那些军阀势力,表面上臣服于我,实际上都怀着背叛自立的心思:张晟控制着崤山、渑池一带,与南边的荆州牧刘表之间眉来眼去的,卫固等人看到张晟这么做,也开始蠢蠢欲动。
要是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迟早要对我造成极大的威胁。
河东地区是一块连接各方势力的战略要地,并州的高干以及关中地区的马腾、韩遂等人如果想要勾结联系,必须要经过河东,如果这块地方我不把它给守好了,那么它就会成为贼寇联合起来对付我的关键桥梁。
希望先生您帮我选一个有能力、有手腕的人镇守河东郡。”
荀彧说:“我知道一人,西平太守京兆人杜畿,他胆识过人又不乏智谋,以他的胆量和英勇足以应对各军阀势力的挑战和威胁,以他的头脑和应变能力也足以在各个军阀之间游走斡旋。”
于是曹操任命杜畿为河东太守。
司隶校尉钟繇催着王邑赶紧把河东太守的官印交出来,王邑表示拒绝,并且带着印绶直接离开河东郡河北县(河东郡的治所)来到了许都。
河东郡掾卫固等人带着几千人截断了黄河在陕县的渡口,让杜畿无法成功过河前往河东,就这么一直拖了几个月,行程没有丝毫进展。
曹操派夏侯惇讨伐卫固,在夏侯惇到达之前,杜畿说:“河东地区有三万多户人家,这些人并非全部都是跟着卫固一起作乱的反贼,现在我军要是进攻得太急,他们为了自保只好加入卫固的阵营,反倒把那些原本有归顺心思的人推到了对立面。
等到河东郡的老百姓把卫固当成了救命稻草,那么他的势力可就难以动摇了。
人们面对着自己的地盘即将受到侵袭的局面,肯定会拼死作战以保护自己的家园,要是到时候我方败下阵来,反倒会使得河东地区成了让曹公头疼的大麻烦;如果我方战胜了卫固,那也必然少不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个郡的百姓都会遭到战火的无情摧残。
卫固现在打出的名号还是想要前任河东太守王邑返回主持工作,可以看出他还没有想要完全与朝廷撕破脸,所以我现在作为新一任河东太守,只要前往河东,他们一定不会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
我只需要独自乘坐一辆小车前去面见卫固,向他展示我的诚意,他看到我孤身一人前往,不会觉得我对他有任何威胁,肯定会放下戒备与我见面。
从他不直接反叛朝廷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卫固这人缺少决断的魄力,遇事犹豫不决、拖拖拉拉,他为了继续观望,必然会先暂时接纳我,只要我能在河东郡待上一个月,稍稍用一点小计策,就足够让他成为曹公的阶下囚,到时候拿下河东郡也就简单了。”
随后,杜畿利用障眼法,找了一条无人在意的小道,从郖津渡到了黄河对岸。
杜畿来到河东郡后,范先原本打算直接杀了他,好在群众之中耀武扬威一番,但是一转念,又想探一探杜畿的底,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于是河东郡的三十多名主簿在范先的刀下转瞬即逝,他回头一看,杜畿在一旁淡定而又稳重的看着这一切,神色淡然自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卫固见状,说:“没必要杀了,杀再多也对他们没什么损失,反倒白白给自己落下骂名。
再说了,杜畿一个人来的,想对付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于是卫固和范先就暂时接受了杜畿,让他主持河东郡的工作。
杜畿对卫固、范先说:“你们两人可都是河东百姓拥戴和依靠的人啊,我这次来,就全靠你们俩了!
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从公事的角度上来说,我还是你们的上司,不过你们放心,我与你们是利益共同体,无论成败兴亡我都是与你们站在一起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还指望二位共同扶持、一起商议。”
随后,杜畿任用卫固为都督、代理行使河东郡丞(二把手)的职权、兼职河东功曹(负责人事任命);安排范先统领河东郡的三千多名官兵校尉。
看到自己的地位权力没有收到任何侵害和剥夺,卫固和范先都打心眼儿里感到沾沾自喜,虽然他们并不是真心愿意接受杜畿的管理,但是却觉得杜畿对自己还不错,于是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提防之心。
卫固想要发兵对付曹操,杜畿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找了个理由劝道:“现在贸然发兵,肯定会让河东百姓人心大乱的,还不如慢慢的招兵买马,这样大众也更能接受一些。”
卫固也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按照杜畿所说,拿出了一部分资金来招募百姓参军,但是收效甚微,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前来应征。
杜畿又给卫固出主意:“人嘛,都愿意在家中过安生日子,没有人想冒着生命危险打仗,现在您把这些人都聚集在军营里,思恋家人、心怀怨恨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为了安稳军心,可以让这些军士、官吏轮番回家休息调整,他们得知能够有机会回家与家人团聚,肯定对您的这一安排感恩戴德,万一将来真遇到要打仗的时候了,他们肯定拼尽全力为您卖命啊!”
卫固等人也一直在担心人心不安的问题,为了维稳,再一次听从了杜畿的计策,下令让将士们轮番回家休息。
就这样,那些原本并不想背叛曹操的人们默默的站在了杜畿这一边,离开了卫固的掌控、成为了曹操的外援;而那些想要跟着卫固一起作乱的奸民们也被分三成了一盘散沙,回到家中一旦过上了安生日子,就很难再次聚集起来作乱了。
当时,张白骑正在带兵攻打河东郡的垣县,高干也率众进入了河东郡的濩泽县。
经过一段时间的走访调查,杜畿知道河东郡的下属县基本上都已经站在了自己这边,于是他只身带着几十名骑兵,赶往险要地段进行防守,各县的长官看到杜畿带着这么点人以身犯险,纷纷发动整个县的兵力和人马前去支援杜畿;仅仅过去了几十天,杜畿的军营中就聚集了四千多人。
卫固这才发现杜畿已经成了气候,赶紧联合高干、张晟等人向杜畿发起进攻,但是杜畿的营垒坚不可摧,卫固等人无功而返,只好撤兵前去抄掠各县,想着能捞一点粮食物资也不算白来一趟,但是县城中的百姓为了跟着杜畿一起防守,早就已经把值钱的东西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使得卫固等人一无所获。
曹操派出议郎张既前去联结关中地区包括马腾在内的诸路军阀共同发兵,将张晟、卫固、范先等人击溃,成功斩获卫固、张琰等作乱首领的头颅,其余跟着作乱的同党全都得到了曹操的赦免。
经此一事,曹操便安排杜畿管理河东郡。
杜畿在担任河东太守期间,以宽厚温和的执法风格为主,只要老百姓之间产生矛盾、闹到了官府,杜畿会以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为原告和被告开解调和,然后让他们回家好好反思自己的不足之处、多增加一些包容之心,总是能让当事人双方不再针锋相对。
因此,往后民众之间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都会先反思自己的过错、理解他人的立场,几乎没有人再闹到杜畿面前让他来评理审判。
杜畿号召人民群众桑蚕纺织、种地耕作、豢养牲畜,过了没多久,河东地区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无论是百姓家中还是衙门的府库里都有了相当可观的积蓄。
随后,杜畿在河东修建学校,请老师讲课,提高当地百姓的道德素养和精神文化;又安排军官校尉带领百姓学习军事知识、挑选士卒开展军事训练,作战攻具、装备武器的修缮打造工作也进行着稳步推进,以防备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战事。
至此,河东郡在杜畿的管理下,成为了一片祥和安宁的乐土。
杜畿在担任河东太守的这十六年间,他的政绩一直都是所有州郡长官中最优秀的。
5.秘书监·侍中荀悦(荀爽兄长之子)写了一本《申鉴》,其中包含五篇内容,将其上奏给了朝廷。
当时,一切政务国事都由曹操把控,刘协作为天子只不过是个给诏书盖章签字的吉祥物罢了,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决定权;荀悦一直都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想要提出一些有建设性、对国家发展有益的政策,但是曹操没有采纳一句话、一个字,那就更别提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中的傀儡皇帝刘协能对荀悦有什么赏识和任用了,这使得荀悦一直以来都郁郁不得志,因此写下《申鉴》来表明自己的观点。
《申鉴》大致内容如下:
『要想治理好国家,就必须先解决“四点问题”,然后再按照以下“五个方法”进行管理。
所谓的“四点问题”,分别是:破坏社会风气的虚伪狡诈之风、破坏法律秩序的徇私枉法之事、影响制度推行的放诞无礼之举、影响礼法规范的僭越奢靡之行。
如果以上四个问题不予以解决,那么整个国家就没有办法正常的运行。
所谓的“五个方法”,分别是:号召百姓农耕,以保障人们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
明确主流思想价值观,以确保社会形成脚踏实地的淳朴风气;
开展文化教育活动,以统一人民群众的思想观念、提高政治认同感;
做好军事部署工作,以弘扬国家的威名、震慑外敌的人心;
确立明确的赏罚制度,以确保用统一、公平的标准约束众人。
以下我将对这五点进行详细的阐述。』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么给他定罪也就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一个人连活着的欲望都没有,那么给他再多的激励措施也无济于事。
这就意味着,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必须要先满足人民群众的基本生活需求,让他们能够获得足够的钱财、物资来保障良好的生活品质,这样大家都会为当前祥和稳定的生活而感到满意,也就没有人不愿意好好的活着了——这就是让人有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
『判断一个人的是非善恶,要看他是立了功还是犯了罪;
面对他人的褒奖和诋毁,要看这些话语是否经得起事实的检验。
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必须要有事实依据作为佐证;无论是推荐还是举报,必须要把真相调查清楚再下决定。
统治者应当对人民群众付出真心,而不是用欺骗、隐瞒等自欺欺人的手段来糊弄百姓,一旦人民感受到了欺骗和虚伪,那么他们也必然会以欺骗和虚伪来回馈朝廷。
社会中没有奸猾狡诈的事情发生,老百姓中没有为非作歹的奸人出现——这就是形成了脚踏实地的淳朴风气。』
『给予尊崇、遭受侮辱,这两件事是赏与罚中最核心的要素:
所以礼法规范中规定了各种身份等级所对应的名号、器物、服饰等标准,就是为了把君子的羞耻心和面子,与身份地位、荣誉耻辱相挂钩,这是一种对精神力的控制;
所以法律中才会定下各种各样的刑罚规定,不同的罪名有对应的受罚轻重,就是为了把普通百姓的身体疼痛,与违法犯罪、为非作歹相关联,这是一种对肉体的操控。
如果没有了思想道德、礼法教育,那么就等同于把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推向了卑劣无耻的深渊;反之,如果思想道德、礼法教育能够顺利推行落实,那么就等同于把资质平平的普通人带向仁善贤德的大道——这就叫做通过教育和法制,改变人们的素质品行、统一人们的思想观念。』
『统治者必须依靠军事武装力量来保卫国家领土的完整、守护人民的安全,如果天下太平,那么就贯彻落实好各项制度法令、开展各种教育宣传工作;如果有敌寇侵扰、盗贼作乱,那么就要集结好部队以应对即将发生的战事——这就叫做弘扬国家的威名、震慑外敌的人心。』
『赏赐与惩罚,是保证执法工作顺利开展、政策号令顺利推行的关键。
统治者不会无缘无故的进行赏赐,并不是因为心疼钱,只不过是因为如果不加判断的、没有限度的随意奖赏,那么就不会有人把奖赏当回事,赏赐也就起不到它应有的激励作用了。
统治者不会毫无根据的下令处罚,并不是因为不舍得,只不过是因为如果仅凭自身好恶、没有任何依据的随便惩处,那么人们将不知道违法犯罪的限度在哪里,惩罚也就起不到它应有的震慑作用了。
赏赐让人感觉不到荣誉和振奋,就相当于阻止人们行善、建功;惩罚让人感觉不到耻辱和畏惧,就相当于放纵人们作恶、动乱。
统治者应该做到:激励、号召人们为国家效力、为社会做贡献,禁止人们胡作非为、危害社会。如此一来,一个国家立法的原则也就确立下来了——这就叫做用统一、公平的标准约束众人的行为。』
『“四点问题”得到了根治,“五个方法”得到了明确,再由上到下齐心协力的进行贯彻落实、毫不动摇地严格遵守,执法依据清晰明了且思想绝不放松懈怠,办案流程简洁明快而又考虑周到,那么统治者就真能在谈笑交谈间,实现天下大治、四海升平的美好局面了。』
胡三省点评:
【荀悦的《申鉴》一开始说的非常细致,把一个国家的兴亡盛衰的缘由分析得十分透彻,这一点比荀攸、荀彧做的都好;然而他对于天下格局的分析揣摩,对于两军阵前的随机应变,以及帮助人主获得与敌人对抗的一次次胜利,这怕是荀悦比不上荀攸和荀彧。
曹操是一个玩弄权柄、谋权篡位的奸雄,荀攸、荀彧是跟随他四处征战的谋臣,而荀悦天天待在天子刘协的身边,他所看到的、经历的东西与荀攸、荀彧是不一样的。
荀悦的才华和能力与荀攸、荀彧不是一个类型,曹操之所以不对他心存忌惮,大概是他很清楚荀悦只不过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舌辩之才,根本不是个脚踏实地的实干家。
唉!东汉末年有荀淑这么个德才兼备、名望盖世的贤人,又有荀彧、荀攸这样靠着智谋和眼界才权臣身边游走的智者,而荀悦就略显光辉暗淡,他大概也就只是与他祖父荀淑有几分相像罢了!
荀悦的才华不适合他所处的时代,所以他才写出了《申鉴》来抒发自己的观点。
后世的统治者在回看东汉末年时,如果有人能看到荀悦写的《申鉴》,或许能感受到他对于大汉炙热的忠心,也能发现他的想法和观点对治理国家还是有很大帮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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