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肤色让我们互相敌视吗?

2020-06-29  本文已影响0人  Tech说

近期,由乔治·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系列示威抗议,已经席卷美国70多座城市,事件仍在持续发酵中。这是一场不同肤色人种间的斗争吗?明显不是。不同肤色的人种间存在误解、偏见甚至敌视吗?明显存在。但是,令人们产生敌意的,绝不是皮肤的颜色。

一亲近同类,排斥异己

相似属性越多的人,彼此间更容易下意识的产生好感。“朋友在基因上比随机的人更相似”斯坦福大学教授本杰明·多明各(Benjamin Domingue)的实验发现此结论。人们向往并亲近自己的同质特征群体,这是人类社会性的体现,其根源在生物遗传学。识别亲属族群,是社会性生物的重要天赋,人类也不例外。识别其它个体与自己的相似点,以此作为寻找盟友、朋友、近亲、配偶的依据。要注意,对人类而言,我们复杂的思想行为模式不会被单一要素支配。外貌、声音、体格、肤色、言行习惯等可辨识度高的要素是不容忽视的。其中,肤色是不同人类族群间最显眼的外貌差异,但我们至今不清楚人类究竟可以有多少种肤色。面对数千种肤色时,陈旧的肤色人种思想就立不住脚了。同时,面对千百种肤色时的观察者也并不会明确的对“类我肤色”产生什么好感,也不会对“异我肤色”产生什么反感。肤色不能决定人类的喜憎好恶。

排斥异类是生物界的普遍现象。你与我差异越大,你越容易被我归类于“他者”。人类习惯于对陌生者、异类的提防,因为在漫长的野外搏杀时代,自然界中的乍现陌生往往意味着危险。在辽阔的土地上孕育出的成百上千的民族与种族,拥有了适应环境的体貌属性,发展出了各具特色的语言、文化、服饰……各个迥异的民族第一次接触时,彼此都给对方留下过不好的印象。“赤发红皮野人”“金毛绿眼怪”“长脸罗刹鬼”“不类人形”……互相打个照面,第一印象竟然如此恶劣?这毫不奇怪。无论是出于生物本能,还是集体心理防卫,丑化外来者与陌生人的这些历史事实,值得当代人效尤吗?。21世纪信息时代,哪儿来的陌生种族、陌生民族?某种族、某民族、某肤色还能与危险划等号吗?

与歧视截然相反,还存在一种广泛的媚态。“敌视陌生者”理论不能解释各个民族、各地区对白人的普遍好感。人既然本能的警惕陌生者,为何又乐于主动接近某个肤色的群体呢?看来,根本不是肤色决定我们的爱恨。

二文化塑造——我们头脑中的“偏见与高见”大多是被灌输的

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李白《上云乐》

至少从李白“诡谲貌”的形容中,我们看不出他欣赏白人的外貌。千年前的东亚古人看不惯白人样貌,明清时期的古人亦然。在资料可寻的范围内,各民族不约而同的倾向于于吹嘘自我,贬损外邦外族。所以,当代的“谄媚白人”意识,显得尤为讽刺。

人类是具有丰富想象力的生物,颜色从来不仅仅是颜色。白色,可以寓意纯洁、和平、善良、医护、丧葬、幽灵;红色,可以寓指胜利、热情、战斗、血腥、贪婪;……不同的颜色寄托了人们纷繁的偏爱与忌讳。人类文化让客观存在变得不客观,我们看到一种颜色时想到什么,不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

白人更富有,白人更有文化,白人素质高……这些判断被许多人未经怀疑的接受了,并被内化进潜意识。诸多第三世界国家却普遍存在“媚白”的心理,对白人的病态仰视与优待,广泛存在。高质量文化产品的熏陶与感染,是实现观念灌输、意识洗脑的奥义。以好莱坞为代表的欧美影视产品攻占了广阔的第三世界市场,诸多落后地区的民众,唯一见过的白人,是电影里的男女明星。那么,当人们想到白人时,立刻联想到的还有富足的生活、发达的科技、俊男靓女、冒险英雄、绅士骑士、拯救世界……超常的、魅力无限的影像世界中的白人,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数之不尽的来自欠发达地区的崇拜者。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会不断得到强化,直到荒谬化。于是,相当多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媚白者”,有了不竭的精神食粮。

文化产品中的隐形歧视催化着人们的偏见与仇视。东亚人的眯眼塌鼻单眼皮、中东人盛产恐怖分子、黑人生来为了犯罪坐牢……没有几个文化产品敢在明面上表达上述内容,但欧美中心视角的叙事,需要抽取各民族各种族的特色以拼凑出模板人物,这些由文化产业加工出来的人物形象,强有力的散播了刻板印象。“你一辈子见过几个黑人啊?”许多人头脑中的黑人形象源自于影视、音乐、体育等文化产品中几个模板式黑人,刻板因此愈发刻板。勤劳工作、安分守己、辛苦的经营生活,这是我们数十亿平凡人的真实常态,但强势的文化产品会让我们在刻板偏见中偏离常态。

文化的熏陶威力是不容忽视的,但比起社会规训的力量,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三社会潜移默化——“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做人”

“个人是在积极选择与自己一样的人周围吗,还是由于诸如社会结构之类的非个人力量而使我们所有人受到影响?”本杰明·多明格说。“我们关于朋友的证据表明,很大程度上是社会结构的影响。”

 

社会批量生产“坏人”。“穷人不等于坏人,但我们像躲避杀手一样逃离贫穷。”在贫困的社区中,教育缺失、治安混乱、失业率高、罪犯横行……家庭、学校、工作中,时时处处都不能避免违法犯罪活动的诱惑与压迫,这种生活本身就是教唆犯。至于常年战乱地区,那更是地狱,人性时常会变成累赘,地狱里总会孕育出恐怖分子。生在恶性循环中的人,大概率会在恶性循环中堕落,其下一代大概率继承这种堕落。凭借理性的分析,我们可以认识到不同国家、不同族裔、不同群体间“此强彼弱,贫富治乱”的决定因素——即物质条件的高低差别,再考究到其历史根源,便没有哪个群体有资格自命不凡了。

社会教会我们怎么仇恨。我们作为人,不可避免的要经历挫折困苦,心中会因此积蓄幽怨暗恨。而社会本身铺设了天罗地网作为禁忌,每个个体不得对周边的环境与人肆意释放恶意。所以,我们乐于参与到群体仇恨中,我们慢慢学会仇恨自己不认识的人,对千里之外且素未谋面的人释放恶意。“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不受拘束地倾泻内心的负面情绪,的确很痛快。我们可以选择参与到集体的癫狂中,从痛骂贫穷、罪犯、没文化,到直接否定咒骂一个大群体。地域歧视、民族歧视、种族歧视、职业歧视、身份歧视……当人们参与其中时,大家既可以放纵内心的恶,又可以全身而退,故而,这种狂欢从不曾落幕。

仇视一个广大的群体,是无知与偏狭。没有谁生来可恨,你的仇恨也帮不了你什么。肆意的谩骂与暴行,会有片刻的快感。但心里抑郁纠结不会消失,现实中的问题麻烦不会消失,当然,你所痛恨的那群邪恶民族、邪恶种族、邪恶群体也不会消失,因为,他们根本不存在。

我们痛恨的不是某种肤色、某种族、某民族,是世界的不公、罪行、自我内心的压抑情绪,“水有源,事有因;冤有头,债有主”谁需要仇恨百万千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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