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畦 34

第三十四章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牢狱里，身边是陈桅康。

她流下了眼泪。

“你哭什么？”陈桅康问。

“我杀了人……”

“那个妇人确实干得不对。”

“但是我不能杀她——这我好歹明白。”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姐他们呢？”

“在另一间牢里呢。”

尹襄点点头，坐起身，不知在望向哪里，浑然不顾流淌着的眼泪。

“别哭了。”陈桅康用手指擦了擦她的眼泪。

“但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没事的。”

另一间牢里，苏莺正抱怨着：“他们简直是罪大恶极，只可惜我当时没把他们杀个精光！而且，他们竟然也没把你这个受了伤的人放在眼里，可恶！”

这时，一位壮汉命令他们随他来。他们来到一间用黑灰色砖石盖成的房子中，这里阴暗极了，只有墙上点着几只火把。房子最前面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张较大的木桌，桌后摆着一把椅子，村长就坐在椅子上。房子的两边，几名壮汉手持矛，头戴钢盔，审批铁甲，直挺挺地立着。

村长说：“你们几个，挨着墙站。”

他们照做后，他又说：“那个杀人的，站到我面前。”

尹襄在桌前不远的位置立定。

“按照我们村的规矩，”村长往后一靠，舒适地倚着椅背，“夺人钱财还人双倍，杀害无辜以血偿命。尽管你们是外来人，到了我们这儿，就得遵守这儿的规矩。杀人的，你叫什么？”

“尹襄。”

“好，记下来！”村长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壮汉，“尹襄杀害无辜妇女林氏，择日问斩！”

“等等！”陈桅康突然上前一步，说，“你斩了我吧！不许杀她！”

“我们村不会找人替罪的，所以……”

这时，那孩子跌跌撞撞地奔过来，跪倒在地上，大声说道：“求大人别杀他们！”

随即，一个壮汉走进来，说：“大人，这孩子坚持要过来，在下没能拦住……”

“没关系。”村长说，“孩子，你先起来吧。”

“是，大人。”孩子一把站起来。

“你方才为什么让我别杀他们？”

“大人，那林氏根本不是我娘，她才是人贩子，她才是那个拐卖幼童的人！”

“……”

“大人，您别不信！我是张家的孩子，根本不认识林氏！”

村长听了，从抽屉中掏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画着一个年满八岁的幼童。他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孩子。他激动地站起来，说：“你爹娘早就跟我说你失踪的事了，原来……”

“大人，在林氏家中，还有不少幼童，小的到四五岁，大的到十一二岁。现在，林氏死了，是这行人的功劳，怎能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呢？”

“孩子，你说得可是实话？”

“若有谎，我愿遭天打雷劈！”

“好！”村长一拍桌子，笑容满面，“尹襄，你们被赦免了！你们跟着我和这孩子，一起去林氏家里，把其他孩子也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