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梳（三）

夜晚的星星很亮，我在屋顶坐着，任风抚过全身，四处游走。

酒很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爱上了这种感觉。

被酒精麻痹，却又无比清醒。

西边院子的夜和我的夜是不同的，嬉笑打闹声顺着细风吹进我耳朵里。

我是公子的杀手，赵予儿是公子的手掌花。

我曾经嫉妒、愤恨，为什么被公子喜欢的不是我。

现在我只是羡慕，羡慕他们能两情相悦。

而我唯一能为自己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离开。

两天后的猎园，我换上一身白色裙装，躲在暗处，接了周王的箭。

“王爷，好像射到人了。”

“去看看。”

周王，皇上的第五个儿子，才能出众，有勇有谋。

我知道，他是公子最大的敌人。

穿一身黑色围猎服的俊秀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没事吧？”

我故作柔弱地看他一眼，随即假装晕了过去。

我在赌，赌他会把我带回去。

被周王带上马时，我知道，我赌赢了。

我有分寸，箭没有伤及要害，郎中为我拔箭时，周王就在旁边。

适时地皱眉，轻嗔，苦楚，眼波流转，昔日的教学，没想到有一天我真能用上。

周王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郎中走后，他伸手抬起我的脸，仔细端详。

“长得一般，谁派你来的？”

我故作镇定，“我自己来的。”

周王凑近了些，鼻尖与我堪堪相碰。

“你武功不错，那箭也是你故意撞上去的，是吗？”

我抬眼直视面前的男人，与公子笑里藏刀不同，他的敌意，是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的。

“是”

“有人派你来杀我，或者是窃取消息，是吗？”

“不是”，我往自己伤口上掐了一把，含着泪看他。

“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近你。”

别无他法，乘他楞神之际，我迅速在他嘴角啄吻一下，又害羞似地低下头。

他好像并不吃惊，“美人计对我没用。”

“你也说了，我长得一般，美人计谁会用我？”

我确实长相一般，公子是知道的，此次任务不成功就是死。

他根本不在乎将我置于险地。

周王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笑出了两排白牙，“那倒也是。”

想到过往种种，我竟真的希望他将我杀了，一了百了。

“不信的话，你杀了我吧。”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周王没有杀我，只是命人好生照料。

我在周王府呆了三天，没有主动去找周王，说来可笑，这三天竟是我这十年来最放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