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初:匣琪去哪了
纠结是一种病吗?当然不是,纠结是药,是使得人不会轻易去死的心理,因为那么多方法,到底哪一种最不会对其他人造成阴影,最不让自己觉得自己正在死亡…发现好纠结…能够有勇气永远的解决所有暂时的问题的人确为少数,而大多数痛而坚持的人,是缓刑致命。
咖啡的味道渐渐散去,厘觅觉得,有时并非静止就能思考,有时并非沉默就因绝望,他起身喝掉最后一口美式,一脸享受的表情下,藏着他一直以来觉得最正确的想法:病最自我,最存在主义。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病从未好过。可谁又曾说过,病能推动认识,启迪智慧甚至怜悯自身。但是他常常在路上,却看不见自己。他有朋友,男的女的,无限的欢乐。觉得,一起的时候,似乎就是完整的欢乐、痛快的生活。
音初:匣琪去哪了这天他们伴着音乐喝酒,他们感受着后摇的氛围吸烟,烟覆酒腥。晚了月朗星稀,有风无雨,至凌晨,一阵阵腐臭味袭来。是酒喝的兴奋了,是听不见声音了,这三个人互相在黑暗里摸索着彼此的位置,更重要的是摸索家里开关的位置。显然,喝高了回家,原来再熟悉不过的家,在酒精的催化下,越发陌生,感觉明明就应该在那里的东西,就是怎么都找不见。而家。究竟是怎样一个矛盾的集合。那赖以生存的赚钱工作呢。是怎样一种慌张的情绪。而人。能做什么。
“来,匣琪,你看,从这阳台向下看是啥感觉?”厘觅问。
“不要。我恐高”说完悠悠的走向卧室“我要睡了,困…”
“咻…没意思…厘柯,你来陪我待会呗~”
厘柯飘着就过去了,说“你看这一座座楼一个个小格子的窗,是不是跟一个个补丁似的?”
厘觅:“没你那么高的想象力,不过我觉得你拉着我的腿让我大头向下,应该很爽…”
“祖宗,您饶了我吧…”
于是,厘觅和厘柯沉默着向下望,这城市很空,也很大,里面的我们每个人,是不是都缺乏什么,不然每一天的日光、灯光之下,忙碌的我们疲于奔命又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我们应当做什么、想什么,才能正确精准去弥补…可是城市有毒,这里既是比喻,又指真实的毒:如果说这座城市的有毒有害气体是向上飘然后堆积在高处,那么在这一假设之下,二十几楼的高度显然比低矮小烧烤摊的帐篷下更接近死亡,另外,这高度本身,似乎就很接近那些幻象了。
“厘柯,你说,我像不像一个拾荒者?”
“我觉得吧……”厘柯转过头,周围却只有空气…空气?这股重重烟味…一个想法闪过厘柯的脑海,一个不详预感,“匣琪?给我出来!出来!别睡了!他跳下去了!”边说边往下看,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这时一声闷响,匣琪摔门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大活人的吃屎啊,啊!--啪!!”眼都没完全睁开的匣琪被地上零散的啤酒瓶滑出一个吃屎的姿势瘫在木地板上“厘柯你妹啊,厘觅他不就在沙发上么,好玩么!?”
一直没回头的厘柯转过脸来,是的,厘觅就那样好好的,正正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松了一口气的厘柯打了个响亮的嗝,正要开口,厘觅一声清脆的将一张纸拍在茶几上: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厘觅。
对视无语的厘柯和匣琪顿时觉得坐在他们对面的厘觅身躯如此伟岸、形象如此高大,简直脱胎换骨,“来,放心了吧,过来玩吧”两人惊讶时,厘觅已经又站在阳台上了,俩人瞬时感觉阳台真是个邪恶的地方,虽然呼吸最顺畅,却也最容易被吞噬。
“喂,你不过来我就自己玩了啊”说完两只腿便缠住护栏上身向外侧仰。这动作好像慢放胶片定格住或卡带划磁不能继续,“唉唉唉,快抓住他啊”匣琪一掌把厘柯推向阳台,此时阳台只剩厘觅两只脚,匣琪死死闭着眼不敢看。
“告诉我,你抓住他了。”
音初:匣琪去哪了“哈哈哈,爽死了!”匣琪分明听见厘觅这厮嚎叫声,慢慢睁开了眼,只见趴在地上的厘柯后背已经湿透,仿佛刚刚激烈运动过,是啊,他手里正握着一个做激烈运动的人,设想一个人大半夜不睡觉,从二十几层楼大头朝下左摇右摆的情景吧。
屋里木地板吱吱的响,厘觅呼呼的大口吸气、哈哈的大笑“唉,这比游乐场里好玩多了,哈哈”
“祖宗,我手没劲了,快上来吧”一直不发一言的厘柯终于从嘴角挤出一句话…
“好吧…”这次厘觅倒是痛快,立马上来了。
仨人围坐在客厅,悄无声息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时夜的安静凸显出来,似乎连心跳呼吸都听的见,几个人仿佛被封闭在一处狭窄空间,呼吸各自废气以及厕所里散发出的新鲜呕吐物特有的酸。
厘柯的手依然还在抖,厘觅脸上洋溢着兴奋,匣琪则是苍白着脸。
“睡吧,明天都要上班”匣琪说。
“是的,走,睡了睡了”厘柯拉着厘觅要往卧室走,可是走不动。
“再来一次怎么样,就一次,求你”厘觅央求着。
于是,这晚的阳台,再一次多了个钟摆…
几分钟过去,恐高的匣琪手托着头在等,等这孩子结束运动,好安心睡觉,可是冷,不知是来自哪里的冷,只感觉浑身都在抖,但她并未意识到阳台上,厘觅正逐渐加大着动作的幅度和频率去抖动。
“抓稳了啊兄弟,我要来点更刺激的,把我再往下放一点,我相信你”厘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慢点慢点,祖宗…我手酸了…真累了,上来吧,咱睡觉去了,嗯?喂?”
可不管阳台上怎样呼喊,厘觅依然没有停的意思,甚至更加剧。风渐冷了,眼看日都快出了,远处灯也一间一间的亮了起来。
“快上来吧我没劲了”
“没事再玩会,我要倒着看日出。你知道吗,我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有你们,你们是我绝对信赖的朋…”
…
嗖一声“厘觅,厘觅?厘觅!”
闻声匣琪冲出来,“厘柯,怎么了?别吓我,告诉我他在你手里,又是虚惊一场,说话你!”
音初:匣琪去哪了快累晕的厘柯已经可以确定手里只剩下厘觅一只鞋,那感觉是空空的,轻轻的,像极了这座城市给他的印象。
是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这一次,这一瞬间,真的只握住一只鞋…
一些时间后,厘柯的酒醒了,他不确定自己整晚干了什么,自己是突然的睁开眼的,他坐起来靠住阳台护栏,看见客厅有碎的玻璃,自己一只脚上的鞋在自己手里,手肘和额头有快干涸的血…
原来是听见从卧室方向传出的自己手机的响声,厘柯摇摇头,想着这玩意绝对是害人的东西,渗入生活,植根在每一处角落,去监视搜索,去耗尽能量。但是,自己在这里,又或是在哪里,少言寡语,从来没有朋友,那估计昨天大概没吃药,不知又幻想出了谁…
不管这些了,电话还在响的那声音依然在,口干的厘柯想着要起身喝口水去,然后决定要不要继续这无聊的一天以及悲剧的工作,于是他撑地站了起来,浑然不知他倚靠的护栏的螺丝已经被他用整晚时间都拧松。
稍稍一用力,没等自己懒腰伸展开,厘柯永远的向后倒了下去……
下篇: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