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狠人

2018-04-23  本文已影响38人  马冰索

果然读书是好的,崔永元坐在一面书柜前翘起二郎腿讲下这段话时气定神闲,西装革履显得精神,那幅画面令我记忆犹新。

当与作家笔下的文字,以及文字背后的暗涌产生共鸣时,耳畔会萦绕一股细碎的絮语,类似循环播放的某个耳虫。及时将其捕捉,并且最大程度地运用语言机制表述在纸本上和映刻在脑回里,它就成为你读书最大的收获。这些珍宝便是灵感,傲娇到稍纵即逝的宠物,一个不小心让它滑脱,只怕接下来得去面对无法弥补的时间裂隙了。

我很庆幸,因为我的睡意迟迟不肯到来,这种现象一般归咎于碰撞不断的思想火花,而它们恰恰可能标志着某个锦囊妙计的降生。天落乌纱头自接之,那就把精神抖擞起来,态度端正起来,重新开启黑夜中无法平息的双眼。

高佚名是个狠人

是个狠人

佚名兄自幼好古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清剧信手拈来。人也斯文,骂话也文绉,身居群龙之首却崇尚韬光养晦,平日在群里静默不语,偶尔抛头露面撂下一两句“花非花,雾非雾,菩提树下kangaroo”等不阴不阳之禅语,弄得气氛僵默化,以树立一槌定音和话题终结的高层威信。

且不论其暗地窥屏、静观浮世百态之心机,实则偷梁换柱,暗渡陈仓,熟读四书五经,粗通《史记》《汉书》《资治通鉴》,闲空把玩《金瓶梅》《西厢记》等红尘情事,盘桓于黄金屋与颜如玉旁邻的东南枝头,了却一桩武侠盖世奇梦。同我们这帮草莽之气的市井之徒,自然是“无****说”的。

是个狠人

他的笔下人物,诸如“上官”“匈奴公主”“宇文燕”等名姓,纵贯秦汉至魏晋时期,历史沿革悠久、场面规模壮阔,皆乃达官贵族。改朝换代,列王之纷争也。什么《魔戒》,什么《冰与火》,统统不在话下。也得益于满腹经纶,胸中早已建立起精密的八级抗震架构,接下来的工作便只剩十字绣的针脚了。

待到两万余字的篇幅于一周之内妙手天成,通读一遍,结构清晰,泾渭分明,冲突强烈,高潮迭起,实乃千古一文。更何况主人公袁斌当局者迷,作为见证人的佚名兄默默目睹着故事发展的每一阶段,真实的素材经美工手里一番琢磨,便可酿成惊天地泣鬼神之绝唱。

佚名兄怀揣这文上街去寻人买,其文体颇具章回体半文言铿锵之风,兼备周树人骂遍天下士人之霸气,再浇之以魔幻现实主义之灵,自成一派,众路生无不啧啧称奇。后被一公司以千字千元全价交易,他便拿这钱去还清了上月购买电子设备、运动装备负下的花呗债务,堪称自力更生之典范。剩下几个子,也都与我们打酒吃了。

佚名是个老实憨厚之人,我们都嫌他卖得亏了,让那唯利是图的文字贩卖公司白白捡去恁大一只熊掌。他应该出售版权,授人以渔,坐收渔翁之利,赚个盆满钵满。他只憨憨一笑,翘起镜片后的眼缝与嘴角上空悬扬的唇髭,他不言语,但意思都包含在这笑意里。我们理解,他只图这警世恒言能够面向大众,发人深省,他在乎的是一个途径,一个渠道。只要最终达到利国利民之目的,至于他个人从中可获取几分薄利早已无关紧要。他强调非贪即得,单战胜并控制了自身欲念即可谓之胜,贪婪必定导致大于入的失损,不过时候问题。

他常与笔下的主人公袁斌隔空对话。袁斌觉他方面阔耳,颇有几分路遥的福相,将来保定成就八百里秦川之大家。劝他既身为黄土黄河之子孙,不如以乡土文学为根基。可知路遥、陈忠实等辈,深入生活体察半生,才建筑成一部宏篇巨著,纵观古今留声之雁,哪个不是大器晚成?他大可稍安勿躁,也思索他个四五十载。转念一想,此话不妥,便又改口道:依你之聪明才干,顶多不出十年,必能功成名就。一个人为其幸福期望忍受痛苦的时候,即算是吃苦受罪内心也是充裕富足。你只消忍受几年光景的无人问津,积着,攒着,厚积薄发,境界一到,实至,名归,自如高山流水顺应天时地利。

是个狠人

佚名兄又憨笑起来,那些该翘的地方依次重又翘将起来,连连摆着右手:罢寥,罢寥,老拙眼下并无胸怀大志。再者而今时代瞬息万变,谁又能料想十年乃至一年之后之物易?呜呼,吾非大数据也,了却当下手中握持之事才乃正道,一步一挪,柳暗花明,船到桥头自然直,何苦为远渺徒添近忧?打甚么不紧!况且,老弟面临燃眉之急,须解之以了却心事,否则,各位兄台,汝等可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勒一勒腰带,腾出些闲余相借于我,全凭拆东补西了!

群里一帮子穷批批滴,哪有个人敢接此话头?个个假以“我还有事”抛出一张驴唇马嘴的表情包溜之大吉。只剩原地佚名兄背后双手,仍旧斜眯双眼,世事冷暖好似早已贯穿眸底。因此他只信奉自食其力,决绝以一己之力顽抗天地间不公。

在一向胸襟豁达的佚名兄面前,只有一类话题万万提不得,那便是将其文字传播活动称作为“贩文为生”。他对“贩”这一字深恶痛绝,经常指着花鞋贩的鼻梁杆索索发抖,胡须跳跃酣畅,脸色铁青地质问:你,你怎么可以讲“贩”!做人最凭一腔道德,做生意最靠一份良心!你若是个贩子,同黄牛、老鸨有何区别!再说贩,贩,何者为贩?那便是大批量、无差别,劣质乌龙鱼目混杂。这岂符合你做高端生意的气质?依我看——他意识到失态,气消了一些,不再面红耳赤——最可取一“工”字,或“匠”字,彰显阳刚正气,你可自称为“鞋履操盘师”是也。又嘿嘿笑,老拙也可冒昧自称为“文字研究员”、“雕刻者”或“文匠”罢。唉!又兀自叹息起来,怎奈当今世道,越来越逃避着方块字的传递,巨量的的电流声早已将书本压在了屁股底下,要靠文章甚至书籍吃饭,岂非饿殍之形?唉兮,还不如考取一份理科的研究生来保障生存呐!我命不由我,净逼迫人干些打心底厌恶之事,自由非得建立于痛苦的枯骨堆上不可!他两指紧抠桌面一条缝隙,来回地剜着,说罢,敲了两敲。

马斯

在与佚名兄日渐频繁的接触中,受之熏陶,我的榆木脑袋似乎也生了窍门,不时东拼西凑一些东西来自娱自乐。只不过我生性躲藏,不似他之光明磊落,清白如一泓清冽泉水,问心无愧。我总怕人超越,又怕将我窥透,所以生活中习惯退避三舍。

我最不肯把手的书目与人分享。当我捧着一本书在艰涩地啃咬时,旁人突然的凑近会激发我的防御机制。我想了想,究其原因应该是三重对策在作怪——首先,他人若是单纯的为问而问之,逞一时口头之快,满足瞬间起立的好奇心,那我没有告知的必要;其次,他人若抱有评判之嫌疑,比如说对我书籍的内容,以及他个人是否阅读过该书,想要作一参照的话,那我真是十分懒得与之交言。此二因,皆发自于内心的不屑一顾,和宏观原理上的不必要,没有共同语言。而第三者,便有点酸葡萄心理了。

我对于比我更高学问的人,带有几分敬畏兼不甘,我是很怕别人压我一头的,我更适应如鱼得水而非逆流而上。所以对于那些同道中人,与我志趣相投之人,我反倒也排斥他们。因为我个人习惯陶醉于自身领域的一亩三分地里,自给自足,要是不经意瞥到别家的收成较我丰饶得多,心里便不是滋味。有何办法呢?人的七分都是先天注定的,幸运的人与不幸的人是的确不同的,基因科学已经坐实了宿命论。但我并不是蛊惑宣扬一成不变,要靠自己后天改造也有门道,但的确需要下一番功夫。而我又缺乏这份毅力,本质上说,其实是个好逸恶劳、自私自利之徒。

是个狠人

我惹不起,躲得起,我宁愿避开佚名兄,不与其正面对抗以免身败名裂。我还是另起炉灶,守着自以为是的几条长板。这长板在另一批人面前又不值一文,我又可以转回来以相反的短板抵之,人总会有几处优势几处劣势。

浑活了二十余载,终于能拿得出手也稍有所得益的只有这文字了,先前一路徘徊的梦想也该更正,改为与文学息息相关的方向。

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朝一日能够获得文学领域内的认可。倘若将来的某个作品有幸得百花奖,被收录于《收获》文集之中,我相信我的血液将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激情撞遍全身!野心更大,受到茅盾奖的宠幸!我一定疯也似的不顾特价乘坐飞机高铁大巴中巴冲回老家跪伏于祖坟前长叩不起,痛哭流涕范进中举;若再无耻,世道轮回百千,有朝一日竟能登上文坛珠穆朗玛至巅,捧得一只小金人哦不——连纯粹意淫都叫人血气上涌乱了方寸——被授予一只雕刻了老人头的金质奖章!那朋友们,老铁们,你们估计再也见不到我了。因为我定会当场七窍羽化,幻身成一股青烟扶摇而上了,九曲回肠,与天地准。

尽是扯屁。明白人眼里一万支讥讽满弓而射——你娃亏先人的怕是失了智?也不撒泡热尿去门背后的镜片照照,掂量掂量,估摸估摸,几斤几两的货色,也配?但都笑而不语,一扫而过。我于是恬起老脸赔笑出满园尬色。

同时也在追求《易经》理象,紧随佚名兄通晓华夏五千年瑰宝之后尘,品味圣贤哲学。同时也为多添一门技艺,跻身斜杠青年之列,多备一只充饥的饭碗,万一文学梦想马失前蹄,即可启动副业以防摔碎下颚。

我打算拾掇一只太上老君开光的八卦罗盘,一些碎铜板,四十九支蓍草捆扎一束,裁缝一套黄袍披挂于身,蓄发留髯,水壶和行囊。比麻龙道长还麻、还道。再备一面旌子飘于脑后,此时,终由平凡的马斯晋升为名正言顺的“马师”了!蘸了墨书于黄旌之上,便可上山下乡勘察地脉、土壤、山向、河流,结合天纲、人气纵览全局,为农民盖房、掘井、埋坟挑取一块风水宝地,为丧葬、婚嫁选择一个黄道吉日。此阶段的头衔可称“风水先生”或“阴阳”,吃百家饭,行万里路。

是个狠人

若幸得天眷地顾,窥探万物之常理,卦下生风,搞出一些名堂来,大家口中起码知道有这么一个行走江湖的“马师”,那便是三生之德。此时再升一级,打起“半仙”乃至“大仙”之名号,被认可程度高了,旌子也可做得更大些。走街串巷,替人卜姻缘,解困惑,也占福祸,但不谈私念与生老病死,也不拉帮不结派不触法,八规八戒。自在遨游天地间,飘飘一沙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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